屈辱。
无尽的屈辱,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堂堂太上皇,竟被自己的儿子,晾在这寒风之中!
这一等,就是足足半个时辰。
当书房的门终于打开时,朱乾曜几乎以为自己的四肢都已冻僵。
“进来。”
朱平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平淡,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朱乾曜攥紧了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了进去。
温暖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也让他那被冻得发紫的嘴唇,有了一丝知觉。
他抬起头,直视书案后那个年轻的身影,试图用眼神,找回一丝属于父亲的威严。
“你可知罪?!”
朱乾曜一开口,便是颐指气使的质问。
他要用这种方式,夺回主动权,告诉朱平安,谁才是长辈!
朱平安终于放下了笔,他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朱乾曜,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反问。
“朕,何罪之有?”
“你!”
朱乾曜被他那漠然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滞,准备好的满腹斥责,竟有些说不出口。
他强行提气,厉声喝道:“你囚禁兄长,索要巨额赎金,此等行径,与匪盗何异?!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立刻传旨,放了他们!否则,休怪朕动用家法!”
他以为,这番话,足以让朱平安感到畏惧。
然而,朱平安只是轻轻地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看穿一切的讥讽。
他甚至懒得再与这个活在梦里的老家伙废话。
他对着门外,轻轻拍了拍手。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柄。
“陆柄。”
“臣在。”
朱平安站起身,绕过书案,缓步走到朱乾曜的面前,他的身高,已经比微微佝偻的朱乾曜,高出了半个头。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太上皇,累了。”
“护送太上皇,回静心苑,好生休养。”
朱乾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要……软禁他?!
“你敢!!”
他发出了气急败坏的怒吼。
陆柄那张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两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在了朱乾曜的身旁。
他们没有动手,但那冰冷的眼神和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逆子!你这个逆子!”
朱乾曜疯狂地挣扎着,却被那两名校尉用手臂轻轻一架,便再也动弹不得。
朱平安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讥讽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不耐烦的漠然。
当朱乾曜被“护送”着,拖到门口时。
朱平安那冰冷到极致的声音,从他身后,缓缓飘来。
“对了。”
“传朕的口谕出去。”
“就说太上皇亲自为他的好儿子们求情,朕,心甚慰。”
朱乾曜的身形猛地一僵,他似乎从这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
然而,朱平安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彻底打入了无间地狱。
“自今日起。”
“赎金,从两千万两,涨到三千万两。”
“再有下一个来求情的……”
“就涨到四千万。”
“朕的江山,不缺钱,但朕,缺一个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