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尚未饮尽,太医们便归来求见,温实初和卫临也在其中,同行的还有几位嬷嬷。
温实初领步在前,目不斜视,径直跪在皇上面前,
“回禀皇上,微臣们同广储司香料嬷嬷、花房的嬷嬷们一同查看过,悦嫔……确是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
沈眉庄掌心霎时渗出汗珠,安陵容却仍旧气定神闲,满面疑惑地看向皇上。
“是,一早便中毒的?”
皇上平静地问道。
温实初看了看身侧的嬷嬷,嬷嬷会意答道,
“回禀皇上,这曼陀罗花花香有毒,若长久嗅入,便会使人产生幻觉。
只是……若说其是毒,又……并非毒,照寻常太医诊脉的法子,是极难察觉的。
听太医院几位大人说,悦嫔娘娘先前便有疯癫之症,想来,那时便已嗅入了曼陀罗花香。”
“曼陀罗……”
皇后不解地问道,
“宫中,可会培育此花?”
方才回话的正是花房的嬷嬷。
那嬷嬷连连摆手,
“不不不!此花在宫中从未培育过!”
皇后叹了口气,看向皇上,
“皇上,您看这……”
皇上坐直身子,神色不明,
“既如此,那便真是有人刻意下毒了。
娴嫔,悦嫔是你宫里头的人,你如何看?”
安陵容从容起身,朝上位行了一礼,
“回皇上,臣妾从前爱制香,可香料与香花……到底是不同的。
比方说这曼陀罗花粉……臣妾从未听过有以此为香料的。
悦嫔自梦魇后,时常摔砸物件,胭脂香粉,无一幸免。
后来悦嫔特意向皇后娘娘请了安神香,日夜不断。
若说有人浑水摸鱼,借机毒害……也并非全无可能。”
安陵容回答的坦荡,皇上冷眼盯着她瞧了许久,忽而转向一旁的沈眉庄,
“弘佑近来可好?”
沈眉庄心中虽慌,可此时的她已能做到面上不显半分。
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答道,
“臣妾代弘佑谢过皇上挂心,弘佑近来好了不少,已有力气行走了。”
“嗯。
方才,花房几个奴才说,这曼陀罗花,花香有毒,汁液,亦有毒。
温实初,你来说说。”
皇上又点到温实初,温实初继续答道,
“回皇上,《本草》中确有记载,`八月采此花,七月采火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
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如醉。
割疮灸火,宜先服此,则不觉苦也。’
此花,应是确有使人昏睡之功效,昏睡者,粥水难尽,久而久之,虚弱而亡。
不过,尚未有明确记载,当如何查验此毒。
微臣们方才已替六阿哥请过平安脉,六阿哥除内虚体弱外,并无异常。”
沈眉庄垂着头,听说方才太医们竟去给弘佑请过脉,眸中冷光凛凛。
“弘承比弘佑还大上几月,身子康健,却还是叫本宫费尽心神。
弘佑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想必,惠嫔也常觉得心力交瘁?”
安陵容猛然咬牙,目光阴冷。
皇后,她竟冲着眉姐姐去了!
沈眉庄顷刻间泪如珠落,心疼不已,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
皇后眼中一丝得意悄然隐去。
安陵容脑中飞速思索着破局之法。
只听沈眉庄哭着说道,
“弘佑体弱,病中痛苦之时,臣妾身为他的生母,真真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