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半倚在宽椅上,拨动着手中的翡翠珠链。
半晌,皇上才幽幽说道,
“是不妥。”
不妥?哪里不妥?
皇后和年世兰的心都微微提了起来。
皇上沉默稍许后,继续说道,
“龙嗣,就是龙嗣。
岂能只因传闻,而坐实不详之名。
苏培盛,去,唤钦天监来。”
苏培盛隐晦地看了年世兰一眼,快步离去。
皇上早已召钦天监来问过。
眼下再传,无非是要让皇后无话可说。
这一场争锋,竟是让华妃娘娘赢了!
钦天监来的人,年世兰不曾见过,平日里,她也从不与钦天监打交道。
祸不起安陵容腹中之子的说辞,清晨皇上已经听过一遍。
年世兰含笑瞟了皇后一眼,皇后似也替安陵容高兴,长长舒了口气。
钦天监的人退下后,年世兰起身行礼道,
“皇上,流言总不会是凭空而起的。
照臣妾看,这事儿呀,必须得弄清楚呢~”
“咳咳——”
皇上清咳两声,摆了摆手,
“眼下,瘟疫之事最要紧。
皇后所说,也不无道理,万不能再引致百姓恐慌,此事,暂且搁下吧。”
各打一巴掌。
倒也是皇上惯用的平衡之道。
年世兰不敢冒进,只好坐回椅子上。
二人又小坐了片刻,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便退下了。
养心殿中,芳若捧茶而进,立在皇上身侧。
“芳若啊,你瞧着这事,究竟是不是有人想趁乱谋害龙嗣?”
芳若浅笑,
“皇上,您是真龙天子,龙嗣自也有诸天神佛护佑,必然无恙。”
皇上抬起茶,轻抿两口,舒心一笑,
“还是你煮的茶,最合朕心意。”
芳若行礼谢恩,退出御书房后,与站在廊下的苏培盛相视一笑。
苏培盛遥遥望向延禧宫的方向,想起皇上初听见流言时的暴怒与猜疑。
又想起芳若及时赶来,不知与皇上密谈了些什么。
芳若离开后,皇上竟然敛去怒色,也未曾发作安贵人。
这一劫,安贵人算是熬过去一半了。
剩下的,便不是他们这些奴才插得上手的……
安陵容困于流言,自觉无解,只能在储秀宫等着。
还未等来皇上的处置,便先等来了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领着一群宫女覆着面纱,带着许多内务府送来的烧熏之物,气势汹汹闯进来。
一进偏殿,便呵斥着众人将烧熏之物摆好。
玢儿护着安陵容退到角落中,玲儿上前理论,却被富察贵人带来的人押在一旁。
安陵容面色铁青,厉声怒问,
“我与你同为贵人,还身怀龙嗣,你想要做什么!?
住手!都给我住手!
若皇上知道了,定诛你们九族!”
见宫女们有些犹豫,富察贵人张狂地环臂冷笑道,
“皇上知道?知道什么?
知道你腹中之子是煞星吗?
呵~
那里!那个角落里可不要落了!
对,都放上,记得放足够量!
这安贵人啊,可是瘟疫之源~
纵使将宫里头所有的烧熏药物带来,怕是都除不尽啊~”
宫女们想起流言,也不再被安陵容唬住,加快了手底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