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嫡子就剩轩儿一个了。
国公府突然一下子从枝繁叶茂的十几口主子,变成了只剩两个正经主子……
于他而言,老大是庶子,他们一家三口就不算什么正经主子。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苏氏让儿子承爵了世孙之位,再也不提什么和离之事,难不成,她是一心想让国公府绝后,她好吃绝户?!
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恶毒了!
刚踏入书房,他便扬手将案上的青花瓷瓶扫落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碎片飞溅到廊下,惊得守在门外的小厮“噗通”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言国公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如同困在牢笼中的野兽,那双平日里总是透着威严的眸子此刻布满红丝,像是要滴出血来。
“一群废物!”他猛地踹向身边的梨花木椅,厚重的椅子被踹得翻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想起方才荣安堂内段氏冰冷的尸体,想起这些时日自己的亲骨肉一个一个死于非命,他的怒火便如同被泼了油的柴火,越烧越旺。
“父亲!”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惊惶的呼喊,书房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掀开,言墨轩面色惨白地闯了进来,衣袍下摆沾染着泥点,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踉跄着扑到言国公面前,抓住父亲的衣袖,声音发颤,“父亲,方才下人们都在传……传母亲没了,是真的吗?!”
言墨轩的手指冰凉,用力得指节泛白,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既有对死亡的恐惧,更有对家族倾覆的惶惑。
他自幼有父母兄长姐姐护持,前番兄长、弟弟、妻子和姐姐的早逝已让他心有余悸,如今母亲又暴毙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像毒蛇般缠得他喘不过气。
言国公被儿子抓得一僵,胸口的怒火骤然被一股复杂的情绪压下。
深吸一口气,他按捺道,“你母亲意外摔了,撞在了石柱上,殁了。那个失足撞了她的黄嬷嬷也给她陪葬了。”
言墨轩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黄嬷嬷给母亲陪葬?父亲,您还不肯相信,是那个苏氏要害死我们言家所有人吗?!”
言国公沉默不语,只是垂眸看着儿子颤抖的肩头。
他怎会不信?段氏死得蹊跷,或许这其中确实有意外,但苏氏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母亲没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言墨轩身子晃了晃,声音里的哭腔再也压不住,“兄长们没了,姐姐没了,母亲也没了……父亲,我们是不是都要被那个女人害死啊?”
见儿子吓成这副模样,言国公心头一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终是缓和了几分:“慌什么?有父亲在,谁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