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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国公府的日子很是难熬。
寒风像刀子似的从窗棂缝隙里钻进来,荣安堂里连个像样的炭盆都没有,段氏裹着两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依旧冻得手脚发麻。她坐在冰冷的太师椅上,看着桌上几道简单的素菜,脸色十分难看。
“黄嬷嬷,厨房里就只有这些?”葛嬷嬷去世后,黄嬷嬷接替了她。
黄嬷嬷低着头,脸上满是愁苦:“国公夫人,厨房今儿才领到半吊钱去采买,供应府里十几位主子的三餐。下人们已经三天没吃饱饭了,今早又发卖了两个家丁,剩下的也都人心惶惶的。”
段氏闻言,眼前一黑。
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赫赫扬扬的国公府,如今竟会落魄到连肉都吃不上的地步。
往年这个时候,府里早就燃起了上好的银霜炭,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下人们也都穿着崭新的棉袄,忙前忙后地准备着过冬的物件。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过去。
她有四个儿子,二儿子世子言墨涵身上的差事被夺了,连俸?也没有了,偏他还躺在床上养着伤,每日的汤药至少也得三两银子。
三儿子在候缺中,四儿子还在书院。
说来可笑,如今整个国公府唯一一个有收入有俸?的人,竟是庶长子言修。
言修在五城兵马司任个小小东城卫卫所指挥使,七品武职,月俸只有九两银子。
国公府这么大的府邸,九两银子怎么够用?
为了节省开支,段氏不得不发卖了大部分下人,只留下葛嬷嬷和几个老弱仆妇。可就算这样,府里的开销还是入不敷出。
她把自己残留的几样首饰变卖了,又搜罗了其他几房残留的值钱东西去典当,可那些钱也很快就花光了。
如今,她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了,身上穿的棉袄还是前几年的旧衣。
更让段氏难受的是,连取暖的炭火都成了奢望。
晚上睡觉时,她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在身上,可还是抵挡不住刺骨的寒冷。
这些日子,段氏不止一次看到苏奕晴和瑾哥儿的好日子。
她看到苏奕晴满头珠翠,看到瑾哥儿穿着崭新的锦缎夹袄,看到静云轩里新增不知多少丫环婆子,各式名贵文玩摆件也是搬进搬出,更别提身边的婆子总说静云轩今儿吃熊掌、明儿吃金丝燕窝也不晓得孝敬她这个婆母,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一天天疯狂生长。
明明之前她也同样过的是富贵日子,为什么苏奕晴要把那么多家产给捐了?凭什么苏奕晴手握巨额财富,看着她和言家陷入困境,却无动于衷?
段氏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