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接了母亲段氏的信,说苏奕晴败光家产置国公府于火焚油锅之中,便心急火燎地提前从凉山撤军归京,竟会酿成如此大祸!
他还记得离营时,副将曾劝过他:“将军,凉山匪患虽暂歇,却未根除,咱们若此时撤兵,恐生变数啊!”
可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家里的糟心事,只挥挥手让副将留守,自己带了亲兵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哪曾想那副将兵力不足,根本挡不住山匪反扑!
“言墨涵!”
皇帝的怒喝陡然响起,龙椅上的玄色龙纹仿佛都因帝王的盛怒而绷起:“朕命你前往凉山剿匪,是信你言家将门之后的本事,也是盼你能为百姓除害!结果你倒好,区区家事就让你置军国大事于不顾,置清溪村百十条人命于不顾!”
皇帝越说越怒,猛地站起身:“山匪卷土重来,百姓遭受屠村,那可是上百条人的性命啊!这都是你擅离职守种下的恶果!你言墨涵,不配为将!”
这话着实是很重了。
言墨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后背的朝服很快洇出一片深色。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并非有意酿祸,可话到嘴边,却只剩满心的慌乱与悔恨——事实摆在眼前,清溪村被屠是真的,山匪作乱是真的,他擅离职守也是真的,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陛下息怒!”兵部尚书连忙出列,躬身道,“言将军此次确是糊涂,但若因此寒了将门之心,恐有不妥。还请陛下……”
“不妥?”皇帝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殿内,“若今日不严惩,他日再有将领效仿言墨涵,为私事弃百姓、弃职守于不顾,朕的江山,还能安稳吗?”
这话一出,再无人敢为言墨涵求情。
皇帝看向殿前的侍卫统领,语气冷得像冰:“来人!将言墨涵拖下去,廷杖三十!即刻执行!”
侍卫们应声上前,架起瘫软的言墨涵就往外拖。
言墨涵挣扎着抬头,看向皇帝,眼中满是哀求:“陛下……臣知错了……求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
可他的哀求只换来皇帝的冷眼。
太和殿外很快传来廷杖落下的闷响,每一声都像打在朝臣们的心上。
言墨涵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后只剩粗重的喘息。
待侍卫将奄奄一息的言墨涵拖回来时,他的朝服早已被血浸透,脸色惨白如纸,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艰难。
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怒火稍歇,却依旧冷声道:“廷杖三十,是罚你漠视军纪;即日起,褫夺你五军营佐击将军之职,戴罪思过!罚俸一年,是让你记着清溪村百姓的无辜枉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言墨涵,又添了一句:“另外,你言家先前有言在先要捐出家业折银八十万两,却迟迟未交,三日内,将捐银足额交齐国库,若有延误,朕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