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最后一张工业券夹进红皮本时,指腹蹭过票面边缘的毛边。窗外的风卷着槐树叶打在玻璃上,像谁在轻轻叩门——她知道,是秦淮茹来了。
果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淮茹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布票,指尖泛白:“晓娥妹子,你看这……”
娄晓娥抬眼,布票一角被撕得卷了边,上面的“一尺二”字样被墨迹晕染了大半。她认出这是昨天借给秦淮茹的那张,当时特意挑了张边角整齐的:“被谁撕了?”
“还能有谁?”秦淮茹的眼圈红了,声音压得很低,“贾大妈刚才堵着门骂,说我用假票骗她的红薯干,抢过去就撕……”
娄晓娥抽出红皮本,指尖在“贾张氏”三个字上顿了顿。昨天三大爷算工分的时候,她亲眼看见贾张氏偷偷把秦淮茹的布票换了张过期的,当时没作声,没想到今天就来这出。
“走。”娄晓娥抓起桌上的铁盒,里面是攒了半个月的鸡蛋票,“去她家要回来。”
秦淮茹往后缩了缩:“算了吧,她毕竟是长辈……”
“长辈就能抢东西?”娄晓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冷劲,“你跟我来。”
两人刚走到中院,就听见贾张氏在院里嚷嚷:“有些人就是贱骨头,拿着假票还敢来换东西,真当我老糊涂了?”
娄晓娥没进门,先把铁盒往石桌上一放,“啪”的一声,里面的鸡蛋票相互碰撞,脆生生的响。贾张氏回头看见她,脖子一梗:“咋?小妖精还带帮手了?”
“我来问三样东西。”娄晓娥的目光扫过院里的石碾子,昨天秦淮茹就是在这换的红薯干,“第一,您说布票是假的,敢不敢让一大爷验验?”
贾张氏往屋里喊:“老头子!把一大爷请来!我就不信验不出假票!”
“第二,”娄晓娥没等一大爷来,继续说,“三大爷的记账本上,记着您上礼拜用过期粮票换了傻柱两斤棒子面——要不要我现在去拿?”
贾张氏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嘴里嘟囔着“你胡说”,手却下意识往灶台后缩。娄晓娥瞥到那有个破陶罐,昨天路过时看见里面塞着些皱巴巴的票证。
“第三,”娄晓娥转向刚被喊来的一大爷,“您是院里的主事人,规矩里写没写‘长辈能抢小辈票证’?”
一大爷摸着胡子,看看贾张氏,又看看秦淮茹手里的破票,叹了口气:“贾张氏,把票还了吧。”
“我不!”贾张氏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起来,“这院里是容不下我老婆子了哟!被两个小贱人欺负哟!”
娄晓娥没理她的撒泼,走到灶台后捞出那个破陶罐,倒出里面的票证——有三张粮票明显是过期的,还有半张被撕坏的布票,边角和秦淮茹那张对上了。
“这是第三样。”娄晓娥把破票往贾张氏面前一放,“您撕的票,赔。”
“我没钱!”贾张氏梗着脖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