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每一刻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赵珩似乎因前朝事务暂时分心,来漪澜殿的次数略有减少,但那份无形的压力依旧笼罩在殿宇上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骤然落下。
凌玥(沈芷)越发沉静,白日里大多倚在窗边软榻上,看似赏花看书,实则草木灵识如同最细密的网,以漪澜殿为中心,谨慎地向外延伸,捕捉着宫闱内的每一丝异动,尤其是关于沈宴,以及羽林卫调动的任何风吹草动。
她“听”到宫女们私下议论,说沈中郎将近日练兵格外严苛,引得底下兵士颇有微词;“看”到有面生的太监在漪澜殿外围探头探脑,旋即又被看似不经意的巡逻侍卫驱离——那或许是沈宴安排的人,在确认周边的安全。
这种无声的博弈,耗费心神极巨。她偶尔会感到一阵源自神魂深处的疲惫,那是过度使用草木感知的代价。但她不能停,这是她在深宫中唯一的优势。
终于,在约定日期的前一夜,通过殿外那株老海棠的“眼睛”,她看到了小禄子再次与那名“低级侍卫”接触。这一次,对方递回来的,是一枚同样细小的蜡丸。
消息传回来了!
凌玥(沈芷)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直到夜深人静,她才借着更衣的由头,在内室屏风后,指尖微颤地捏碎了那枚蜡丸。
里面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小截干枯的、深紫色的藤蔓。那是他们幼时在沈家花园里一起种下的紫玉葡萄的藤须!他曾说过,这葡萄藤坚韧无比,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能攀援向上。
他同意了!并且,他记住了她传递信息中暗示的,关于她“本体”的隐秘!这截藤须,既是回应,是信物,也仿佛带着他掌心残留的温度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凌玥(沈芷)将那一小截藤须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却奇异地让她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如同凝视着不可知的未来。
明日,便是约定之期。
她需要一场“病”,一场恰到好处,既能避开赵珩可能的临幸,又能为她夜间“行动”提供掩护的病。
这对她而言,并非难事。作为草木之灵,轻微调动体内生机,制造出气血亏虚、精神不济的脉象与表象,易如反掌。
次日清晨,云袖伺候她起身时,便“惊觉”她面色苍白,额头发烫。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云袖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惊慌。
凌玥(沈芷)虚弱地靠在引枕上,气若游丝:“无妨,许是昨夜贪凉,开了窗……有些头晕罢了。”她刻意让声音显得沙哑无力。
消息立刻报到了赵珩那里。他正在用早膳,闻讯立刻撂下筷子赶了过来。
太医很快被召来,诊脉之后,所言果然与凌玥(沈芷)引导的相差无几:“娘娘乃忧思过度,兼之外感风寒,以致气血两亏,需静心调养,万不可再劳神动气。”太医开了些温补安神的方子。
赵珩坐在床边,看着榻上美人病弱西子般的模样,眉头紧锁。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微烫,又见她眼睫低垂,呼吸微弱,不似作伪,那股因她生病可能无法侍寝而升起的不悦,终究被几分怜惜取代。
“既如此,爱妃便好生歇着。”他语气放缓,“朕晚些再来看你。”他吩咐太医和宫人仔细照料,又赏下不少珍贵药材,方才离去。
凌玥(沈芷)心中暗松一口气。赵珩这关,算是暂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