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无需担心。”凌玥放下银剪,语气依旧平淡,“他查得越细,皇上那边,对我们只会越放心。”
她料定,太子此举,固然是想找永和宫的错处,但更深层的目的,恐怕是想借此机会,将内务府这块肥肉也纳入东宫的势力范围。只是,吃相不能太难看,所以必须先找个由头,而风头正劲又掌部分宫务的永和宫,无疑是最好的靶子。
钱丞在内务府查了三四日,几乎将相关账目翻了个底朝天,却硬是没找到永和宫任何一点错处。所有记录清清楚楚,药材品质上乘,分发公允,甚至连包装损耗都记录在案,严谨得令人无从下手。
消息传回东宫,太子胤礽听着钱丞的禀报,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面色平静,眼神却深不见底。
“如此说来,德母妃处事,竟是这般滴水不漏?”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钱丞躬身道:“回殿下,确是如此。永和宫经手之事,账目清晰,手续完备,奴才……实在查不出任何纰漏。”
“查不出纰漏……”太子轻轻重复了一句,忽而笑了笑,“也好。德母妃行事严谨,于宫闱而言是好事。你下去吧,此事到此为止。”
“嗻。”钱丞松了口气,躬身退下。
太子独自坐在书房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原本想借此机会敲打永和宫,甚至若能找到错处,便可顺势将内务府的某些职权收归东宫。却没想到,乌雅氏竟如此谨慎,将事情做得这般圆满,让他连一丝发难的机会都找不到。
这份谨慎,这份能力,反而让他心中的忌惮更深了一层。一个拥有“祥瑞”子嗣,儿子开始接触实务,自身又如此精明能干的妃嫔……其威胁,远比一个只会争宠的惠妃要大得多。
他必须重新评估永和宫,以及那位看似温婉的德母妃了。
而永和宫内,凌玥听着秦顺回报钱丞已撤,东宫暂时没了动静,脸上并无喜色。
她知道,太子的退让,并非放弃,而是将锋芒暂时收敛。经过此事,太子对她,对永和宫的警惕,只会更重。下一次出手,必定更加凌厉,也更加难以防备。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在夏日阳光下显得有些蔫然的花草,心念微动。既然太子对“草木异常”如此在意,那她或许……可以送他一份“大礼”。
一份足以让他暂时无暇他顾的“大礼”。
凌玥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这紫禁城的夏日,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