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首领远来辛苦,林某有失远迎。”林砚拱手还礼,语气从容,“灵州初定,百废待兴,能得三位首领及各部勇士看重,是林某之幸,亦是灵州之幸。请入城一叙。”
这番不卑不亢、礼数周全的接待,让三位首领暗自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对方以胜利者自居,肆意凌辱。
府衙内,简单的宴席已经备好,没有过于奢华的菜肴,多是本地出产的牛羊肉和粟米饭,酒也是林氏工坊自酿的“风宴”,虽烈却醇。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络。
野利昌放下酒碗,诚恳道:“林将军,不瞒您说,我等小部族,夹在各大势力之间,生存艰难。往日朝廷苛责,边将贪墨,部落儿郎连吃饱穿暖都难。听闻将军在灵州推行‘耕者有其田’,善待部众,连拓跋德明将军这等豪雄都甘心效命,更有雷霆火器护佑一方。我等思虑再三,唯有投靠将军,方能给部落寻一条活路,求一片安身立命之地!我等愿遵从将军号令,只求将军能一视同仁!”
林砚听罢,正色道:“野利首领言重了。林某创立华夏军,倡言‘四民’,本意便是民族共生,民权平等。诸位既愿来归,便是我华夏一员。林某在此承诺:其一,保留诸位部落建制,首领依旧管理本部日常事务;其二,各部可与汉民一样,参与屯田,分得土地,收获按制缴纳税赋,余者皆归各部所有;其三,灵州开设互市,各部可用牲畜、皮毛公平交易所需盐铁、布匹、粮食;其四,各部可选派子弟入灵州学堂,学习文字、算数、格物;其五,各部青壮经选拔,可加入华夏军,立军功者,与汉民同赏,一体升迁!”
这五条承诺,条条击中这些夹缝中求生的小部落要害,既给予了生存空间和尊严,又指明了长远发展的道路。三位首领闻言,激动不已,纷纷离席,以党项最郑重的礼节单膝跪地:“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若有异心,天神共殛!”
几乎在部落归附的同时,灵州大胜和林砚许诺的“耕者有其田”、“公平互市”的消息,也在周边州县底层百姓中悄然传开。饱受战乱、苛政与盘剥的流民、贫户看到了希望。短短数日间,拖家带口、推着独轮车、背着破旧行囊前来投奔的百姓络绎不绝,三日之内,登记入籍的新附百姓便超过了千户。灵州城内外,顿时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不断扩大的营地,拓跋德明站在林砚身边,由衷叹服:“将军真乃神人也!仅凭一战,便让四方归心,灵州声威大振,远非往日可比!假以时日,这河西之地,必以将军马首是瞻!”
林砚远眺着忙碌的工地和开垦的荒地,脸上却并无太多得意之色,反而带着一丝凝重。
“德明,声威只是虚名,如空中楼阁,风一吹便可能散去。”他缓缓道,“百姓与部落来投,是冲着‘活路’与‘希望’而来。若我们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安居乐业,不能打造出坚固的城池,训练出无敌的雄师,不能建立起公平的秩序,那么今日他们能来,明日也能走,甚至可能反噬其身。”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周通、拓跋德明、李墨等核心将领:“真正的根基,在于田里的粮食,在于工匠坊里的铁器,在于格物谷中的钻研,在于军营中严格的操练,在于我们颁布的每一条法令是否能落到实处。唯有将这些根基打牢,我们才能在西北真正立足,才能不惧任何风雨。”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肃,心中的些许浮躁和自满瞬间被这番话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思考与沉甸甸的责任感。
灵州的胜利,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但前路,依旧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