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延州城头惊慌失措的守军。当陈成带着不足百骑、人人带伤的残兵败将,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回城下时,整个延州都为之震动。
州府衙门内,吴敏之听着陈成涕泪交加的哭诉,脸色由青转白,最后一片死灰。
“……地动山摇,火光冲天,人马俱碎啊将军!”陈成跪在地上,声音嘶哑,身体仍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那林砚不知用了何种妖法,埋于地下的火器威力远超火炮!末将……末将拼死才杀出重围,五千余弟兄,几乎全军覆没……”
他不敢抬头看吴敏之的脸色,只是反复描述着那地狱般的爆炸场景和华夏军犀利的火器、严密的配合。
吴敏之背对着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他原以为林砚不过是凭借城墙之利和些许新奇火器负隅顽抗,派陈成前去,即便不能速胜,也能极大消耗对方实力。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惨败!那地动山摇的爆炸,若用在延州城下……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够了!”吴敏之猛地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传令!紧闭四门,加派巡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与华夏军交战!另,八百里加急,将灵州战况……如实禀报朝廷!”
他刻意加重了“如实”二字,心中已然明了,在林砚那鬼神莫测的火器面前,凭他延州现有的兵力,绝无胜算。眼下唯有固守待援,或者……期待朝廷派来更能对付林砚的人。招惹?暂时是不敢了。
灵州大捷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乘着朔风,迅速传遍了河西走廊。以雷霆之势歼灭延州两千精锐,自身损失微乎其微——这样的战绩,在多年积弱、屡受边患的新朝西北,不啻于一声惊雷。
捷报传来的第三日,灵州东门外来了三支特殊的队伍。他们并非军队,而是由部落长老、勇士和携带皮毛、牲畜的牧民组成。为首的三人,分别是黑水部落的首领兀木赤、野利部的首领野利昌,以及实力稍弱的秃发部首领秃发延。其中,野利昌走在最前,他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眼神中却带着审慎与敬畏。
“华夏军林将军在上!”野利昌在距城门百步外便停下,右手抚胸,向着城头方向深深鞠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高声道,“黑水部、野利部、秃发部首领,特来拜见将军!闻将军天威,大破延州军,我等心生仰慕,愿率部众归附,为将军牵马坠蹬,共守灵州!”
城头守军立刻将消息报予林砚。
片刻后,城门缓缓开启,林砚仅带着周通、拓跋德明及数十名亲卫,身着常服,亲自迎出城外。他没有摆出胜利者的高傲姿态,神色平和,目光扫过三位首领及其身后略显紧张的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