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轻轻为弟弟掖好被角,站起身,走到赵虎身边。
“你怎么看?”他问道。
赵虎抬起眼,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眸中,此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硬碰硬,我们吃亏。他们的战术…很脏,但有效。”
林砚的目光落在赵虎陌刀的刀身上,那光滑如镜的表面映出他自己凝重而疲惫的脸。他仿佛又看见了白日里城头上那些守军绝望的眼神,听见了伤兵痛苦的呻吟。
必须改变。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们面对的不是讲究阵型、重视荣誉的北辽铁骑,而是一群狡诈、残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狼群。用对付猛虎的方法对付狼群,结果只能是遍体鳞伤。
“我们需要新的战术。”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能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赵虎沉默了片刻,缓缓将陌刀归入刀鞘,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怎么变?”他问,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砚。
林砚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帐门前,掀开帘子,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远方的山峦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而那其中,不知隐藏着多少嗜血的敌人。
“他们熟悉地形,我们就要比他们更熟悉。”林砚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异常清晰,“他们来去如风,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快。他们分兵骚扰,我们就要…让他们无处可扰。”
他转过身,看着赵虎:“我们需要更灵活的小队,需要更精准的情报,需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火下拉得很长。
“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砚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粗糙的西北地图,手指点在延州城的位置。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他们到底藏在哪儿。”
夜色更深了。医帐外,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伴随着远处伤兵偶尔传来的压抑呻吟。而在这一方小小的医帐内,一场关于战争方式的思考,正在悄然改变着未来的战局。
林砚知道,从明天开始,一切都将不同。他们不仅要与看得见的敌人搏斗,更要与根深蒂固的传统和惯性抗争。
这条路注定艰难,但他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