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此刻重如泰山。
看着丈夫眼中翻腾的挣扎与犹豫,苏婉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走上前,轻轻握住林砚的手,声音愈发温柔,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坚定:“相公,且放心去吧。京城这里有我。如烟姐姐的醉烟楼消息灵通,必能助你一臂之力。江宁林家、苏家,我们的根在那里,必要之时,皆是你的后盾。你并非孤身一人。”
她的手掌温暖而柔软,传递过来的却是一股沉静的力量。她没有用大义名分逼迫他,只是轻轻点出了他内心最无法回避的“情义”与“心安”,并告诉他,他的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林砚久久沉默。书房里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他反手紧紧握住苏婉儿的手,仿佛要从她那里汲取力量和勇气。
良久,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所有纠结和郁垒都排遣出去。他眼中的迷茫和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清明,尽管那清明之中,依旧带着对前路未卜的凝重。
“罢了……”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带着无尽的感慨,和一丝认命般的释然。
次日,天光未亮,林砚便已起身。他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常服,神情平静,看不出昨夜曾经历怎样的内心风暴。
他没有去翰林院点卯,而是径直出了林府,穿行在尚未完全苏醒的洛阳街道上。晨雾霭霭,沾湿了他的衣襟。
张府门前,依旧如往日般肃静。当门房通传林砚求见时,很快便被引了进去。
张崇正在书房对着巨大的西北舆图沉思,听闻林砚到来,他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想清楚了?”
林砚走到他身后,看着舆图上那片被朱笔标记出无数烽火和危城符号的广袤区域,目光最终落在那个被重重圈起的“灵州”之上。
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平稳:
“是,想清楚了。学生林砚,愿随老师出征西北,略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