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了。”苏夫人连连点头,笑容满面,“回头我便让老爷合一下两个孩子的八字,择个吉日,先把文定之礼办了。”
“正该如此。”林母笑着应承。
至此,提亲之事,便在两位母亲温和而得体的交谈中,一锤定音。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刻意的刁难,一切水到渠成。利益的纽带已然牢固,晚辈间的情愫亦是真切,双方家族的未来通过这场联姻变得更加紧密,自是皆大欢喜。
事情既定,花厅内的气氛更加轻松热络起来。两位母亲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文定礼的细节、未来的婚期设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林砚安静地陪坐了一会儿,便寻了个由头告退出来,由苏府下人引着,在园中稍作散步。
刚绕过一处假山,便见回廊尽头,一个穿着淡绿色绣梅花棉斗篷的窈窕身影正倚栏而立,似是无意间在此赏看院中几株傲寒的红梅。不是苏婉儿又是谁?
她听到脚步声,微微侧过头来,脸颊在雪光和梅影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目光与林砚相遇,她迅速低下头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斗篷的系带。
引路的下人识趣地退远了些。
林砚缓步走上前,在她身边停下,也看向那几株红梅,轻声道:“梅花开得正好。”
“嗯……”苏婉儿声如蚊蚋,头垂得更低。
“刚才,”林砚顿了顿,声音温和,“母亲和苏夫人,已将我们的事定下了。”
苏婉儿耳根都红透了,轻轻“嗯”了一声,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又迅速移开目光,声音细弱却清晰:“……我知道。”
一阵微风吹过,拂落枝头几点积雪,也带来她身上淡淡的、清雅的香气。
两人一时无话,并立在回廊下,看着院中寒梅,气氛静谧而微妙。之前种种误会、波折、暗中传递的关切与诗文,以及那惊心动魄的落水相救,此刻都化作了这一纸婚约前的羞涩与默契。
过了许久,苏婉儿才仿佛鼓足了勇气,极轻极快地说了一句:“那……那首《水调歌头》,我……我很喜欢。”说完,不待林砚回应,便转身像受惊的小鹿般,沿着回廊快步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和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
林砚微微一怔,随即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冬日虽寒,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