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翠的情报(2 / 2)

“李管家?”林砚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是府里的总管,为人严谨,很少直接卷入各房事务。

“嗯,就是总管家李忠和。”小翠点头,“丫头们还说……说三老爷这么卖力,八成是为了远少爷。”她补充道,“听说上月远少爷在外面赌钱,一下子输了五千两银子!是三夫人偷偷用自己的嫁妆填上的,还不敢让三老爷知道呢!丫头们私下都说,三老爷这是想给远少爷在扬州分号谋个肥差,好捞钱补窟窿!”

林砚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三房的林远……庶子,赌债,三老爷林渊送酒谋职。这些信息串联起来,指向扬州分号这个香饽饽的争夺更加激烈了。

“各房的月例,都是李管家在经手吧?”林砚看似随意地问。

“是的公子,”小翠肯定道,“每月初五,李管家会亲自带着账册和银票,挨个院子送月例,当面清点签字。这是老爷定的规矩。”她掰着手指数给林砚听,“老爷是二百两,大少爷一百五十两,您一百两,月小姐七十两,二房的祥少爷是一百二十两……三房那边,三老爷是一百八十两,远少爷是八十两,另外两位小姐各五十两。”

林砚心中了然。林祥月例一百二十两,手底下还有两间铺子,显然是成了二房的实际主事人。而三房一个庶子林远也有八十两,不算少,但显然与大房长子和二房长子差距巨大,难怪林渊要替儿子谋出路。

这时,院外回廊传来人声。林砚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只见大少爷林瑾正站在廊下,脸色微沉,手里拿着一本账册。他对面站着的是绸缎行的老掌柜王德邻,此刻正佝偻着背,神情惶恐。旁边还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穿着整洁灰绸管家服、腰板挺直的老者——正是总管李忠和。他手里也拿着一个账本,似乎在核对什么。 “……王掌柜,”林瑾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冷意,“这批‘金雀翎’妆花缎,入库记录写得清清楚楚是‘九成新’,为何在总账销货册上却记为‘微瑕折价’?差价足有两千五百两!这作何解释?” 王掌柜额头冒汗,声音发颤:“大少爷明鉴!这……这定是伙计一时糊涂记岔了!老奴这就去查,定把账目厘清……” 李管家则翻开自己手中的账本,声音沉稳无波:“大少爷,此笔销货记录是初九那日,经手伙计是张贵。销货单在此,签字画押俱全,确记为‘微瑕折价’。入库记录‘九成新’亦无涂改。需传张贵与库房值守对质。”

“你们两个给我彻查此事!日落我要听到回话!”林瑾指节发白。

“是,大少爷!”李管家躬身应道,声音依旧平稳。王掌柜则连声应喏,佝偻着背,像只惊惶的灰蛾跟着李管家匆匆离去。

林砚关上窗缝,若有所思。林瑾的疲惫与怒意,王掌柜的惶恐,李管家的严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加上之前小翠打听到的三房送酒、林远赌债。林府这潭水下的暗流,比他想象的更急更深。那张扬州分号的网,牵扯的利益和人心,也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公子?”小翠见他沉默,轻声唤道,“您还吃吗?赵大娘送来的肴肉和鹅脯……”

林砚回神,摇摇头:“收起来吧,晚些再用。”

日光斜斜移过窗棂,影子爬上床边矮几上那本蓝皮账册的封面。林砚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封面上“苏州分号癸卯年三月流水”的字样,脑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北码头高家大船船头,高俊那居高临下、充满轻蔑与探究的眼神。

丫鬟口中的秘闻,船头上的仇视,还有这深宅里无声的暗涌……江宁城春日和煦的风里,已隐隐挟裹了山雨欲来的沉闷雷声。

“小翠,随我去上课吧!”林砚回过心神,对小翠吩咐一声,起身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