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果了!”李瑶惊喜地观察到王桐的规则结构开始稳定,“崩溃停止了!”
但陈末知道工作还没有完成。停止崩溃只是第一步,要真正修复规则结构,还需要更加精细的操作。他必须将被剥离的规则重新编织,让王桐的存在恢复完整。
这需要他进入更深层次的规则感知。陈末放松对意识的控制,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规则的海洋中。在他的感知里,规则不再是抽象的线条和节点,而是有生命的实体,它们有自己的节奏和韵律。
就在这时,陈末的绝对推演能力自发启动。但与以往不同,这次推演不是在脑海中进行的计算,而是直接在规则层面展开。他看到了规则线的无数种编织方式,每一种都通向不同的未来。有些会导致规则的再次崩溃,有些能实现部分修复,只有极少数能达成完美的复原。
陈末选择了其中最优化的一条路径。他引导着规则线,不是强行缝合,而是让它们自然融合。被剥离的规则碎片像铁屑遇到磁铁般重新聚集,在王桐的规则结构中找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这个过程如同观看倒放的影片,王桐透明的部分开始重新变得实在,规则的流光不再向外散逸,而是向内收敛。当最后一片规则碎片归位时,王桐的规则结构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存在的剥离被彻底逆转。
陈末退出规则视界,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的规则感知变得模糊,脑海中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般疼痛。
“队长!”张晓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末,“你怎么样?”
陈末摆摆手,目光投向地上的王桐。年轻人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实体,规则结构稳定而完整,只是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李瑶仔细检查后宣布:“规则创伤已经修复,但他需要时间恢复。这种程度的规则操作对他的意识造成了很大负担。”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终于缓解。林锋默默拍了拍陈末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包含了太多的情感。韩啸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复杂。
“我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规则操作,”韩啸轻声说道,“第七区最顶尖的规则医师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陈末没有回应这份赞美。他感到自己的能力在刚才的操作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绝对推演不再仅仅是基于数据的计算,而是融入了对规则本质的直觉理解。这种变化让他能够看到规则之间更深层的联系,但也带来了更大的负担。
小芸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作为规则中转站,她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现在脸色苍白,规则感知也变得不稳定。
“守钟人说,”小芸靠在陈末身边,声音虚弱,“你在规则编织上的天赋超出了他的预期。但过度使用这种能力会带来危险。”
陈末点点头。他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危险。在修复王桐的规则结构时,他一度差点迷失在规则的迷宫中,分不清自己是编织者还是被编织的一部分。规则能力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创造奇迹,也能吞噬使用者。
王桐在此时悠悠转醒。他困惑地看着周围关切的面孔,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我这是……”王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曾经透明的部分现在完好如初,“我还活着?”
林锋难得地露出笑容:“差点就去见阎王了,是队长把你拉回来的。”
王桐看向陈末,眼中充满感激,但陈末只是轻轻摇头。在规则视界中,陈末看到王桐的规则结构虽然已经修复,但留下了一些细微的痕迹。这些痕迹不会影响功能,但像是修补过的瓷器上的金缮,永远记录着曾经的损伤。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韩啸提醒道,“永恒沙漏虽然修复,但第七区总部已经多次询问我们的进度。他们……对你们的表现很感兴趣。”
陈末听出了韩啸话语中的警告。第七区高层的“感兴趣”往往意味着麻烦。他们必须小心应对,既不能完全信任,也不能公然对抗。
在离开永恒沙漏内部之前,陈末最后看了一眼规则核心。它现在平稳地运转着,散发着和谐的光芒。守钟人的意识已经完全融入核心,不再以独立的形态存在。但陈末能感觉到,永恒沙漏与他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连接,就像多了一个遥远而强大的感官。
返回外部世界的路程比预想中顺利。永恒沙漏的规则场已经完全稳定,那些防御机制不再激活。当众人踏出沙漏基座时,外界的景象让他们眼前一亮。
规则异常区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碎响沙地的结晶碎片已经融入土壤,各种奇异的植物破土而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天空清澈如洗,阳光温暖明媚,仿佛这片土地重获新生。
“规则浓度的下降引发了生态系统的快速恢复,”张晓监测着环境数据,“这简直是个奇迹。”
但陈末知道,这不是奇迹,而是规则回归平衡后的自然结果。永恒沙漏的正常运转让这片区域的规则重归和谐,而和谐的规则会催生生命的繁荣。
在返回第七区基地的路上,众人沉默了许多。王桐的濒死经历给每个人都敲响了警钟,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能够直接攻击存在本身的规则力量。未来的道路上,必然还有更多类似的危险等待着他们。
陈末感受着自己能力的变化,思考着守钟人最后的警告。规则编织的力量确实危险,但在面对规则吞噬者这样的威胁时,他们需要这种力量。关键在于如何驾驭它,而不是被它驾驭。
夕阳西下,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第七区基地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可能是赞赏,也可能是新的挑战。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不再是刚来到这里时的那支队伍了。
惨胜的代价沉重,但带来的成长也同样珍贵。在生与死的边缘,他们不仅修复了一个世界锚点,也找到了面对未来挑战的勇气与智慧。前方的道路依然漫长,但此刻,他们至少赢得了继续前进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