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堡的生存法则,如同其高墙一般冰冷而直接。除了在田间地头、工坊车间或行政案牍间劳作贡献,还有一条更古老、更赤裸的路径能够获取资源与尊重——力量。
位于南区与西区交界处的“角斗场”,便是这法则最直观的体现。它并非什么精美建筑,只是一个由旧时代某个广场粗糙加固而成的圆形凹地,周围用锈蚀的钢板和混凝土块垒起了简易的看台。地面上满是暗褐色的、无法清洗干净的血迹和各种能量灼烧留下的焦痕,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汗臭、血腥和暴戾的气息。
这里是解决私人恩怨、争夺任务优先权、乃至各大势力炫耀武力、招揽人才的舞台。每一天,这里都上演着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甚至能力对轰的残酷较量。胜利者赢得喝彩、赌注和敬畏,失败者轻则伤残,重则横尸当场。
“破晓”小队选择在这里“锻炼队伍、测试装备”,并非一时兴起。陈末深知,在堡垒底层和中层民众,乃至那些只信奉力量的佣兵和打手心中,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比十份精美的报告都更有说服力。他们需要在这里,真正打出“破晓”的名声,尤其是张强,需要一场战斗来巩固他能力突破后的信心,并向外界展示小队不容小觑的武力。
当陈末、张强、王桐三人来到角斗场边缘时,这里早已人声鼎沸。各种口音的呐喊、咒骂、下注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躁动不安的音浪。看台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从衣着破烂的流民到装备精良的佣兵,从各大势力的眼线到纯粹寻求刺激的看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的、对暴力和胜利的渴望。
张强感受着这股氛围,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兴奋地活动着手腕脚腕,周身的温度都隐隐升高了几分。“妈的,这地方对味儿!比在办公室里跟那帮老狐狸勾心斗角爽快多了!”
王桐则快速操作着便携终端,扫描着场内的能量反应和人员构成,低声道:“场内至少有四个能量反应达到d级巅峰的觉醒者,围观者中混杂着雷震、沈心甚至堡主卫队的人。陈队,关注度很高。”
陈末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喧嚣的场地。他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让张强扬名,更是为了“观察”——观察堡垒内部觉醒者的普遍战力水平,观察各方势力对“破晓”展现武力时的反应。
按照角斗场的规矩,他们缴纳了少量的“场地使用费”,并签署了生死状(尽管堡垒明面上禁止致死,但擂台失手屡见不鲜)。张强扭了扭脖子,骨骼发出噼啪轻响,带着一丝狞笑,率先跳下了那满是污渍的擂台。
他的登场,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精悍的身形,彪悍的气质,尤其是那毫不掩饰散发出的、灼热而躁动的火焰能量波动,都表明这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哟,生面孔啊?哪个旮旯冒出来的?”
“看着挺横,不知道能撑几轮?”
“开盘了开盘了!赌这火焰小子能连胜几场!”庄家声嘶力竭地吆喝着。
很快,一个身材壮硕如铁塔、皮肤呈现石灰色、显然是肉体强化型觉醒者的大汉跳上了擂台。他狞笑着看着相对“瘦小”的张强,瓮声瓮气地吼道:“小子,细皮嫩肉的,也敢上来?给你爷爷捶捶背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跺脚,地面微震,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张强,粗壮的手臂带着恶风砸向张强的面门!力量刚猛,速度也不慢,典型的肉体派打法,依靠绝对的力量和防御碾压对手。
若是以前,张强或许会选择硬碰硬,用狂暴的火焰对轰。但此刻,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陈末平日的告诫,以及自己能力突破时那种对火焰“感知”和“引导”的全新体验。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硬接。就在壮汉拳头即将临体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微微一旋,同时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引——
呼!
那壮汉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流擦身而过,并非直接的冲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牵引力,让他势在必得的一拳仿佛打在了空处,重心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泻!而他冲锋带起的劲风,反而被张强周身缭绕的火焰卷动、加速,形成一股小型的火焰旋风,反卷向他自己!
“什么鬼?!”壮汉大惊失色,仓促间想要稳住身形,但那火焰旋风已经扑到面前,灼热的气浪让他呼吸一窒,石灰色的皮肤瞬间被烫得发红!
张强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左拳如同毒蛇出洞,没有附带夸张的火焰,只是拳锋上凝聚着一层高度压缩、近乎白色的炽热能量,精准地轰在了壮汉因前冲而暴露的腋下软肋!
砰!
一声闷响!壮汉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层石灰色皮肤以击中点为中心,瞬间龟裂开来,露出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
秒杀!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嚣!
“我靠!怎么回事?石头就这么倒了?”
“那火焰……有点邪门啊!不是乱烧的!”
“看清楚他刚才怎么出手的吗?”
看台上,一些识货的人眼神都变了。张强展现出的,不仅仅是火焰的威力,更是一种对力量精妙的控制和战斗的智慧!这绝不是一个只会蛮干的莽夫!
陈末在台下微微颔首。张强的进步,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他已经开始将【绝对推演】灌输的一些基础战术和他自身火焰的特性结合起来。
接下来的几场战斗,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面对一个能够操控土石、不断制造障碍和地刺的对手,张强没有选择用火焰暴力摧毁,而是利用高温瞬间改变局部土石结构,使其变得酥脆或玻璃化,轻易瓦解了对方的防御。
面对一个速度极快、手持能量匕首的刺客型对手,张强则以静制动,用范围性的高温力场干扰对方行动,最终以一道凝练的火线逼停对方,点到即止。
他不再追求爆炸性的华丽场面,而是用最有效率、最小消耗的方式解决战斗。那原本狂暴不羁的火焰,在他手中变得如同拥有了生命,可刚可柔,可攻可守。
连胜五场!张强的名字和“破晓”小队的名号,开始在看台上传播开来。下注在他身上的人越来越多,庄家的脸色都有些发绿。
“看来,得给这新人上点强度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看台某个角落响起,那是雷震手下负责角斗场事宜的一个头目。他对着身边一个一直闭目养神、穿着陈旧守卫制服、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疤脸男人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死水般的眼睛。他一声不吭,如同鬼魅般滑入了擂台。
他刚一上场,一股阴冷、粘稠的气息便弥漫开来,与张强炽热的火焰力场形成鲜明对比。这股气息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腐蚀性和精神压迫感。
“是‘毒蝎’杨烈!他居然出手了!”
“完了,这火焰小子遇到克星了!杨烈的能力是‘暗影腐蚀’,专破各种能量护盾和生命场!”
“雷老大的人……这是要立威啊!”
看台上的议论声充满了幸灾乐祸和一丝怜悯。
张强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对方的能量属性极其诡异,他的火焰力场在接触到那股阴冷气息时,竟然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仿佛在被缓慢侵蚀、削弱!
杨烈没有任何废话,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瞬间出现在张强侧方,干瘦的手指带着一股黑气,直插张强肋部!速度奇快,角度刁钻!
张强反应极快,火焰瞬间在肋部凝聚成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