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们这些从旧时代爬出来的老兵，别的没有，就是一股子不服输的愣劲儿，一股子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的狠劲儿！信息污染？精神压迫？哼，老子连‘界壳’都亲眼见过了，还怕它一个没了魂儿的破程序？”
他的理由简单、粗暴，甚至有些蛮不讲理，但却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属于军人的纯粹与悍勇。
“可是，雷将军，”顾临急道，“覆盖程序需要我和顾心的共鸣作为钥匙，您……”
“谁说要我老头子去按按钮了？”雷烈打断他，目光灼灼，“我进去，不是去执行什么狗屁覆盖程序！老子是去当钉子！当炸弹！”
他猛地一拍控制台，虚拟界面都为之震颤。
“我把这身骨头，把我这帮老兄弟们的魂儿，都砸进那‘主脑’里面去！用我们地球净化军最后的不服，去搅和它！去给它制造混乱！去给你们争取时间！”
他看向顾心和顾临，眼神异常明亮。
“你们在外面，找准机会，把那个什么覆盖程序，狠狠地砸进来！老子在里面给你们开路！里应外合，干他娘的！”
这是一个纯粹军人的思路。不讲道理，不计代价，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为后续攻击创造战机。用自己的牺牲，作为撬动胜利的支点。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雷烈的方案，疯狂，粗糙，成功率可能比赵启计算的百分之零点零三还要低。但这其中蕴含的决绝与牺牲精神，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是在用最后的方式，践行他作为军人的职责，守护他曾经发誓保护的人类文明，哪怕这个文明已经换了形态，哪怕他可能并不完全理解。
最终抉择，没有最优解，只有最不舍的割舍，和最悲壮的承担。
顾临看着雷烈那决然的眼神，看着女儿眼中挣扎的痛苦，看着夜枭和赵启的沉默。
他知道，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意味着永别。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苏夏温柔而坚定的笑容。她将密码留给家人，是否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艰难抉择？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一种带着无尽悲伤的平静。
他看向雷烈，声音低沉而清晰：
“雷将军，谢谢您。但是，不行。”
他转向顾心，眼中充满了父亲的不舍与作为科学家的理智。
“心心，你的方案，成功率更高。但作为父亲，我无法看着你去冒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夏那金色的模型上，仿佛在与逝去的妻子对话。
“苏夏将密码留给我们，是相信我们能够一起面对。覆盖程序需要完整的共鸣，需要……我们两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我和你，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