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帮不上别的忙,就努力用自己的感知力,一遍遍“描绘”她记忆中太后宫苑周围的能量“线”,哪里感觉滞涩,哪里流动顺畅,哪里藏着让她不舒服的“暗斑”,她都细细说给苏芷听。
萧景琰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伤势和剧毒消耗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元气。
但每次苏芷去看他,他都会强打精神,用眼神询问准备的进度。
有一次,他烧得迷迷糊糊,抓住苏芷正要替他擦拭冷汗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含糊地呓语。
“别去…芷儿…危险…”
苏芷愣在原地,看着他因高烧而潮红、却写满惊惧的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待他松手昏睡过去,她默默在榻边坐了许久,才轻轻掰开他无意识攥紧的手指,将他的手塞回锦被中。
第三天早上,宫里来了回音。
来的不是寻常太监,是慈宁宫的一位掌事姑姑,姓严,面容刻板,眼神跟尺子似的,将苏芷上上下下量了一遍,语气不冷不热。
“太后娘娘凤体欠安,正需静养。原是不便见外人的。但念在七皇子一片孝心,娘娘开了恩,准苏医女明日巳时初刻,入慈宁宫请脉。”
她目光扫过站在苏芷身后半步的墨言,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
“这位是?”
苏芷按事先商量好的,垂眸恭敬答道。
“回姑姑,这是民女的兄长,略通医理,也是殿下边的护卫。殿下担心民女年轻莽撞,冲撞了凤驾,特让兄长陪同,在外候着,以防万一。”
严姑姑打量了墨言几眼,见他气息内敛,低眉顺目,倒像个沉稳的,便也没再多问,只淡淡道。
“既如此,便跟着吧。只是宫里规矩大,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看的东西别看。”
“民女谨记。”苏芷躬身应下。
送走了严姑姑,竹意苑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明日,巳时。
宫门,真的要开了。
裴九霄焦躁地挠着头。
冷月默默擦拭着双刃,欧阳雪紧张地攥着衣角。
苏芷与墨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份了然与决绝。
是夜,月明星稀。
苏芷最后一次检查了要带进去的银针和几样不会出错的寻常药材。
她走到院中,望着皇城方向那片被灯火映得有些发红的夜空。
母亲,您留下的路,女儿这就要去走了。
那茉莉花树下,埋藏的究竟是传承的希望,还是致命的陷阱?
太后您又在宫中,为我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风起,宫闱深处的暗流,似乎已悄然漫过了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