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又吹过,带着别墅院里桂花的甜香,混着烤肉的余味和银杏叶的清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想着回去就给父亲发消息,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过她手背的温度,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姜艺率的后背完完全全贴在那扇刷着哑光白漆的木门上,指腹无意识地蹭过门板上浅浅的木纹——是工匠手工打磨过的痕迹,带着点粗糙的颗粒感,沁凉的寒意顺着棉质卫衣的纤维慢慢渗进来,从肩胛骨往下漫,像秋夜未散的薄雾,缠在腰腹间。
她垂着的手心里,托着一只裹着牛皮纸盒的烤肉锡盒,硬挺的牛皮纸面上印着烤肉店的浅褐色logo,边角被夜风蹭得发毛,而锡盒里裹着的余温却穿过纸层,稳稳地焐着她的指腹。
那暖意不是滚烫的,是温煦的,像刚从壁炉边挪开的暖手宝,一点点渗进指缝,把门板传来的凉意中和成一种舒服的温凉,连指节因紧张而绷紧的弧度,都慢慢松了些。
她轻轻舒了口气,胸腔里那颗刚才跳得发慌的心,总算顺着这口绵长的呼吸沉了下去。
方才在院子里跟崔英道说话时,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院墙外的风声,像小鼓在肋骨上敲,连指尖都在无意识地蜷着,把牛皮纸盒捏出几道浅痕。
现在贴着木门,冰凉的触感顺着后背往上爬,才算把那股慌劲儿压下去,连呼吸都轻了,落在安静的玄关里,只剩浅浅的起伏,混着窗外偶尔飘进来的银杏叶“沙沙”声。
“宿主,刚才你皱着眉、盯着人家衣角的样子,连我这旁观者都快信你是真担心啦!”脑海里突然响起小狐狸的声音,不是突兀的,是先像毛绒绒的尾巴扫过心尖,软乎乎的。
“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绕进那点软乎乎的情绪里,忘了咱们来这个世界的任务。”
姜艺率下意识攥了攥手里的锡盒,牛皮纸盒的边缘本就因之前拎着有点变形,经她这么一捏,纸纤维被压得陷下去,指腹能摸到纸层里锡盒的金属凉意。
她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米色帆布鞋的鞋尖上——那里沾着几片细碎的银杏叶渣,是刚才在院子里站着时,被风吹过来嵌在帆布鞋针脚里的,浅金的叶片边缘还带着点墨绿,轻轻蹭一下,就有细小的碎末往下掉。
“我没有装。”她小声反驳,声音轻得像怕被门外的风卷走,“提醒他酒店税务可能有问题,本来就是该做的事。就算没有任务,看到朋友家遇到麻烦,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吧?”话虽这么说,指尖却还是无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刚才崔英道抬手揉她头发的触感还留在发顶,他掌心带着点薄茧的温度蹭过发顶的碎发,痒意从头皮一直传到后颈,让她忍不住想缩脖子。
他眼底的温柔不是笼统的暖,是月光落在他深褐色的瞳孔里,碎光随着眨眼晃了晃,连“谢谢你,艺率”这五个字,尾音都轻轻上扬,带着热可可的甜气,呼在她耳边时,还能感觉到一点温热的气息。
她当时脑子确实空了一瞬,连原本在舌尖打转的“要尽早找财务核对”都差点咽回去,满脑子只剩他指尖划过发尾的轻痒,差点忘了自己最初开口的初衷。
“哟,现在倒会说‘朋友’了?”小狐狸的声音里添了点促狭,像在逗弄一只攥着糖不肯松口的小猫,“刚才在院子里,是谁紧张得攥着围巾流苏,连‘税务’两个字都说得磕磕绊绊?还是人家崔英道主动停下脚步,低头问你‘艺率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你才敢把后半句补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