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决定……请你尝尝你自己调配的药。那可是好东西，不是吗？”
秦明瞳孔骤缩，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疯狂地挣扎起来。
“不！不！周董！饶命！我错了！我什么都说！当年是……是有人指使我的！不关我的事啊！”
周文斌直起身，脸上那点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当年魏长青，是不是也这么求过你？”
他挥了挥手。
孙秘书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放着一支装满了透明液体的注射器，针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一点寒芒。
两个壮汉死死按住拼命挣扎的秦明。
“不——！”
凄厉的惨叫声，被钢铁厂空旷的空间拉得很长，又被迅速吞没。
针头刺入，冰冷的液体被缓缓推进秦明的血管。
起初，没什么感觉。
但很快，秦明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地面像水波一样晃动，周文斌的脸开始融化，变成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孔。
“啊！鬼！有鬼！”
他疯了似的尖叫，眼前出现了无数幻象。
他看到魏长青浑身是血地从地里爬出来，指着他嘶吼：“还我命来！”
他看到自己被无数双手拖进滚烫的油锅，皮肤滋滋作响。
他看到了自己最深的恐惧。
“我说！我全都说！”秦明涕泪横流，神智在崩溃的边缘，“是杨成杰！京城协和的副院长杨成杰！”
周文斌站在幻象之外，冷冷地看着在椅子上抽搐扭曲的秦明，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滑稽戏。
他等到秦明的精神被彻底撕裂，只剩下一丝求生的本能时，才再次开口，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入秦明的脑海。
“杨成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是京城苏家！”秦明在幻觉的折磨下，为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毫无保留地喊了出来，“杨成杰说，是京城苏家和另一家神仙打架！要找个有分量的牺牲品，把水搅浑！高宏博收了钱，下了诊断，杨成杰拿了大头！我……我只是个办事的！我只是个办事的啊！”
京城苏家……
周文斌的拳头，在口袋里猛地攥紧。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得了怪病。却没想到，自己这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竟然只是京城那些高门大户斗法时，随手丢出来的一颗棋子！
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暴怒的火焰，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
天色微亮。
周文斌走出钢铁厂，晨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阴霾。
他坐进车里，没有发动，而是拿出手机，调出了那个只存了“林医生”三个字的号码。
他编辑了一条信息，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杨成杰，京城协和副院长。此事与京城苏家有关。】
信息发出去，他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椅背上。
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是一条回信。
上面只有五个字。
【知道了。下周复诊。】
周文斌看着那条短信，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面对“京城苏家”这四个足以让整个江城商界震动的名字，对方的反应，竟然只是“知道了”。
这份平静的背后，是何等的胸有成竹，又是何等恐怖的底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林凡的判断，错得离谱。
那根本不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年轻医生。
那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冰山，自己看到的，永远只是水面上的一角。
周文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发动了汽车。
江城的土皇帝，在这一刻，心甘情愿地，成了别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