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太子没有起身,语气平淡。
杨清妮直视着他:“殿下可知北境军情?”
太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兵部尚未呈报。”
“是吗?”杨清妮展开那封军报,“可这封军报的火漆,盖的是东宫的印。”
太子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军报:“老太君从何处得来此物?”
“一个传令兵冒死送进京城,却在城隍庙遭人截杀。”杨清妮上前一步,“殿下可知此事?”
太子轻笑一声:“老太君莫非怀疑本宫勾结北蛮?”
“老身不敢。”杨清妮语气平静,“只是好奇,为何东宫的印会出现在北境军报上?”
书房内陷入沉默,只有雨声敲打窗棂。太子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深沉。“印信失窃。”太子突然开口,“三日前东宫遭贼,失了些物件。”
杨清妮笑了:“真是巧。”
太子站起身,走到窗前:“老太君不信?”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杨清妮收起军报,“老身只问殿下,北境危局,朝廷打算如何应对?”
太子转身看着她:“兵部自有安排。”
“等兵部安排妥当,北境早就易主了。”杨清妮声音转冷,“吴浩然重伤,军心不稳。若无人坐镇,边关必乱。”
太子目光微动:“老太君有意亲自前往?”
“吴家军只听吴家人的号令。”杨清妮直视太子,“殿下若真为国着想,就该立即下令让老身前往北境。”
太子沉默片刻,突然提高声音:“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太子指着杨清妮:“老太君年事已高,神智不清。送她回府静养,没有本宫手令,不得出府。”
杨清妮站在原地不动:“殿下这是要软禁老身?”
“这是为老太君着想。”太子淡淡道,“北境之事,朝廷自有决断。”
侍卫上前欲搀扶,杨清妮突然取出先帝所赐的金牌:“先帝御赐,如朕亲临。太子殿下,要不要跪接?”
太子脸色骤变,侍卫们纷纷跪倒在地。金牌在灯下泛着冷光,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
“你……”太子咬牙,“竟敢假传圣旨!”
“金牌是真。”杨清妮高举金牌,“殿下要验看吗?”
太子死死盯着金牌,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书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更多的侍卫被惊动了。
“即便金牌是真,也该由父皇收回。”太子终于开口,“来人,请老太君去偏殿休息,明日一早本宫亲自护送金牌面圣。”
杨清妮冷笑一声:“殿下好算计、等明日,北境怕是已经改旗易帜了。”
她突然转身面向门外跪着的侍卫:“尔等可认得此牌?先帝有令,见金牌如见圣驾、现在本宫命令你们,即刻备车,送本宫出城!”
侍卫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太子怒极反笑:“老太君莫非真要造反?”
“造反的是殿下!”杨清妮声音陡然提高,“截留军报,勾结北蛮,软禁忠良、殿下以为这些事能瞒多久?”
太子猛地拍案:“放肆!”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兵器碰撞声和更多的惨叫。
太子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跌撞进来:“殿下!有刺客!”
混乱中,杨清妮突然逼近太子,金牌抵在他胸前:“现在下令开城门,否则老身不介意让殿下尝尝先帝御赐的金牌是什么滋味。”
太子死死瞪着她,窗外打斗声越来越近。终于,他咬牙道:“开城门!”
杨清妮收起金牌,转身朝外走去。侍卫们纷纷让路,无人敢拦。
宫门外,暗卫甲正与数名黑衣人缠斗。见杨清妮出来,他立即脱战上前。
“走!”杨清妮翻身上马,“去北门。”
骏马踏破雨幕,暗卫甲紧随其后:“那些黑衣人是?”
“不知道。”杨清妮挥鞭加速,“但不是敌人。”
北门守卫已经接到命令,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就在马匹冲出城门的瞬间,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暗卫甲挥剑格开,第二支箭却射中了杨清妮的坐骑。骏马嘶鸣着倒地,她顺势滚落,蓑衣被泥水浸透。
暗卫甲急忙下马搀扶。城楼上,太子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老太君。”太子的声音穿过雨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杨清妮站起身,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泥污。她抬头望向城楼,突然笑了。
“殿下。”她声音清晰,“别忘了老身今日的话。吴家不倒,大梁不灭。”
她翻身上了暗卫甲的马,一抖缰绳。骏马长嘶一声,朝着北境方向疾驰而去。
雨越下越大,太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在雨幕中。只有城楼上的火把,像一点猩红的光,在黑暗中久久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