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只剩下杨清妮一人。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砖上、取出袖中那块薄绢,就着烛光展开。
绢布泛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暗褐色的颜料勾勒出曲折的线条和几个古怪符号,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她用手指反复摩挲那些符号,触感略微凸起。
符号的排列方式让她觉得眼熟、抬头环顾祠堂,目光掠过梁柱的位置、牌位的摆放、乃至地砖的缝隙、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这些符号的分布,竟与镇国公府的建筑格局隐隐对应。
她俯下身、将薄绢平铺在地上,手指顺着那些蜿蜒的线条移动、线条最终汇聚向一点,对应方向正是供桌下方的方位。
杨清妮没有丝毫犹豫、用力推开沉重的供桌、露出底下平整的青砖、蹲下身,一块块地敲击过去,当敲到靠墙的最后一块砖时,发出了空洞的回声。
用指甲抠开砖缝、抽出了那块砖、砖下有一个小小的凹坑、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一枚青铜钥匙静静地躺在坑里、钥匙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好像是前朝的样式。
她拿起钥匙、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齿痕的样式、她记得很清楚——与府邸后山那个封锁多年的冰窟石门上的凹槽、纹路完全一致。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吴浩然和李婉儿一前一后走进祠堂,见到被挪开的供桌和掀开的地砖,都愣了一下。
“祖母,这是?”吴浩然疑惑地问道。
杨清妮摊开手掌,露出那枚青铜钥匙。“在供桌下找到的。”
李婉儿倒吸一口气:“这钥匙……莫非和冰窟有关?”她曾听府里的老人提起过那个被列为禁地的处所。
“齿痕完全契合。”杨清妮站起身,将钥匙握紧,“赵无极如此大动干戈的对镇国公府下手、恐怕不是为了栽赃、真正想找的或许就是这个东西。”
吴浩然脸色凝重:“冰窟石门沉重,据说是历代镇国公闭关之所,但早已封禁多年。祖父生前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你祖父从不做无谓的事。”杨清妮看向窗外,夜色浓重,“赵无极这次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赶在他再次发难之前,弄清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现在就去?”吴浩然有些迟疑,“夜深了,而且冰窟那边常年寒气逼人,您的身体……”
“正因为夜深,才不易被人察觉。”杨清妮语气果断,“我还没老到需要孙儿来操心冷暖的地步、去取几件厚斗篷来、叫两个绝对信得过的亲兵,远远守着入口即可,不必跟进去。”
李婉儿应声要去,又被杨清妮叫住。
“婉儿,你也一起。”杨清妮道,“你心细,或许能注意到我们忽略的东西。”
一刻钟,三人提着马风灯,无声无息穿过府邸后院,朝着后山方向走去、越靠近后山、空气中的寒意就越发明显。
巨大的石门嵌在山壁之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石门中央,果然有一个奇特的锁孔。
杨清妮取出青铜钥匙、插入锁孔、缓缓用力转动,钥匙与锁芯内部发出沉闷的机械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石门沉重地向内开启、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陈封多年的气息、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石阶上结着薄冰、两侧石壁湿滑、深不见底。
吴浩然抢先一步,用马风灯向里面照:“我先下。”
甬道并不长,尽头是一个开阔的天然洞窟。
洞内寒气逼人,四周都是万年不化的冰层,冰棱倒悬,马风灯的光线被冰面反复折射,映得整个空间光怪陆离。
这里看似是一处修炼的静室,中央只有一个陈旧的蒲团。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李婉儿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仔细环顾四周。
杨清妮的目光却落在正对着入口的那面冰壁上。冰壁最为光滑平整,像是被人精心打磨过。她走近冰壁,伸出带着体温的手掌,轻轻拂去表面一层浮霜。
浮霜之下,冰壁内部似乎嵌着什么东西。她凑近细看,发现那竟是另一幅地图,像是用特殊的颜料绘制在某种绢帛上,而后被彻底封存在冰层深处。地图的线条和符号,与她手中薄绢上的遥相呼应,但更为复杂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