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络方式:赵府后花园假山洞内,有与北蛮传讯之‘风隼’巢穴。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杨清妮的心上!冷千钧!赵无极!这两个名字,连同他们背后肮脏的交易、歹毒的算计,以及那指向吴家满门性命的屠刀,都赤裸裸地摊开在她眼前!
原来,从老国公战死,到如今构陷浩然,这背后竟是一条早已编织好的、直通地狱的毒网!
“好……好得很!”杨清妮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腥味。
“一个执掌刑狱,口口声声律法公正!一个位居丞相,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竟干着通敌卖国、构陷忠良的勾当!为了权势,连祖宗基业、北疆百姓的性命,都能拱手送给豺狼!”
她猛地抬头,眼中那冰冷的决绝几乎化为实质:“吴家世代忠烈,为大梁流干了血!不是给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拿来垫脚的!”
“老夫人!”李婉儿被她眼中骇人的光芒慑住,声音发颤,“这信……这信上说的……”
“是真的。”
杨清妮斩钉截铁,将手中的油纸重重拍在旁边的矮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冷千钧与赵无极,早已是北蛮的走狗!他们不仅要我孙儿的命,更要断我吴家血脉,毁我大梁根基!”
李婉儿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如纸:“那……那世子他……”
“浩然暂时无碍。”杨清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的恨意。
浑浊的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算计,“‘灰鸽’能送出此信,说明他暂时稳住了刑部那边,至少冷千钧还没敢立刻动用‘幻心散’这等下作手段。
他在等、等我们自乱阵脚,或者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封密信上,如同盯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
“这封信,就是捅破他们这层画皮的刀!”
“老夫人,您打算怎么做?直接呈给陛下?”李婉儿急切地问。
“呈给陛下?”
杨清妮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讥诮的弧度.
“证据呢?仅凭这一封来源不明的密信?赵无极在朝堂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冷千钧执掌刑部,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我们贸然拿出此信,只会被反咬一口,说我们构陷大臣,甚至坐实我们‘通敌’的罪名,因为他们可以说这信是我们与北蛮勾结的凭证!”
她的手指在油纸上缓缓划过,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这封信,是钥匙,是照亮黑暗的火把。
但它本身,还不足以成为砸死他们的石头。
我们需要更硬的铁证,需要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把这层画皮撕下来!”
松鹤堂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杨清妮枯坐在阴影里,浑浊的眼珠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照着跳动的烛光,也映照着信中那字字诛心的阴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那节奏缓慢而沉重,带着一种磨刀霍霍的意味。
“赵无极……冷千钧……”她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从齿缝里碾磨出来,“想用我吴家满门的血,染红你们的顶戴?做梦!”
她猛地抬眼,看向李婉儿,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婉儿,天亮之前,办三件事。”
李婉儿立刻挺直腰背,神情肃然:“老夫人吩咐!” “第一,”杨清妮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动用我们埋在赵府最深的那颗‘钉子’,盯死假山洞!确认‘风隼’巢穴的位置、传递规律。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次联络的确切时间!”
“是!”
“第二,”杨清妮的目光扫过那封密信,“找‘妙手张’,用最好的‘鱼目胶’和‘蝉翼纸’,照着这封信的笔迹、格式、纸张,做一份一模一样的出来。记住,要快,更要毫无破绽!”
李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毫不犹豫地应道:“明白!”
“第三,”杨清妮枯瘦的手指在矮几上重重一点,“明日一早,以我的名义,给丞相府递帖子。就说老身病中烦闷,听闻赵夫人新得了盆‘绿萼’名品,甚是心喜,想请她过府赏梅,叙叙家常。”
李婉儿愣住了:“请赵夫人?老夫人,这……” 杨清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深不见底的算计。
“请、不仅要请,还要大张旗鼓地请,赵无极不是想看我吴家倒台吗?老身偏要让他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起吴家的门楣!顺便……也看看他那位‘贤内助’,能不能替她丈夫,藏住尾巴!”
李婉儿看着老夫人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光芒、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是要打草惊蛇,也是要引蛇出洞!
她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李婉儿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屏风后。
松鹤堂内、再次只剩下杨清妮一人,她缓缓靠回椅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重新拿起那封密信,凑近跳跃的烛火。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薄脆的油纸,瞬间卷起焦黑的边缘,明亮的火光映照着她沟壑纵横的脸庞,一半在光明里,一半沉在阴影中,明灭不定。
信纸在火焰中迅速蜷曲、碳化,化作几片黑色的灰烬,无声地飘落在冰冷的铜盆里。
杨清妮凝视着那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浑浊的眼底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
她枯槁的手指轻轻拂过空无一物的掌心,仿佛拂去了最后一丝犹豫。
“这证据,烧了。但这笔血债,”她对着空寂的厅堂,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老身会亲手,一笔一笔,向他们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