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急促的声音在花廊外落下,管事们呼吸一滞,目光齐刷刷投向杨清妮。
北疆军报!这四个字像冰锥扎进杨清妮的心口,她面上纹丝不动,只对那护卫略一点头:“知道了。传话给忠伯,让他速归,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报我。”
护卫领命退下。
花廊下死一般的寂静,管事们大气不敢出,只觉老太君那看似平静的目光扫过时,好像有千斤重压得人脊背发凉。
杨清妮收回视线,看向眼前这群掌管着国公府日常运转的大小管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府里近来,有些懈怠了。国公爷在北疆为国征战,刀头舔血。我们这些留在府里的,若连自家门户都守不严实,内务都理不顺当,岂不是让国公爷在前方寒心,让外人看我吴家的笑话?”
她目光如电,扫过几个眼神闪烁的管事。
“从今日起,府中规矩,一切从严。护卫轮值,十二时辰不间断,进出查验腰牌并登记,不许有半分疏漏。库房钥匙,由婉儿暂管。王嬷嬷,”
一个体态微胖、眼神精明的妇人连忙躬身,“日落之前,把近三个月所有账册、库房存单,送到我房里。”
“是,老太君。”王嬷嬷声音恭敬,额角却渗出汗珠,双腿微微颤抖。
“你们,”杨清妮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各司其职,把分内的事给我管好了。该采买的,按需按例;该修缮的,及时报备。谁那里出了纰漏,或是让我发现有人吃里扒外、中饱私囊……”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寒,“莫怪我这把老骨头,不讲情面!”
“谨遵老太君吩咐!”管事们齐声应诺,心头凛然。这位沉寂多年的老太君,一出手便如雷霆,哪里还有半分病弱之态?
接下来的日子,国公府仿佛一架生锈的机器被重新上紧了发条。护卫巡逻的脚步明显密集,腰板挺得笔直。仆役们做事也利索了许多,私下里嘀咕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李婉儿捧着厚厚的账册进到杨清妮的院落,王嬷嬷则候在门外,神色不安。
这几天杨清妮并未深居简出。她时常在府中走动,目光锐利地扫过各处角落。这日午后,她走到了府邸西侧的演武场。
场中,几名十几岁的吴家旁支子弟正懒洋洋地拿着木剑比划,动作绵软无力,嬉笑打闹,毫无章法,远处树荫下,还歪着几个年纪更小的,打着哈欠,身子歪歪斜斜的站着, 杨清妮站在边上看了一会,眉头越皱越紧。
前世吴家覆灭时,这些不成器的子弟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如同待宰羔羊一样被屠杀。
她咳嗽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场中的喧闹, 嬉笑声戛然而止。
那几个比划的男孩子看清来人,慌忙站直,脸上带着被抓包的尴尬和一丝不以为然,树荫下的几个也慌忙站好,缩着脖子。
“吴家以武立家,祖辈的刀剑,是砍下敌人头颅拼来的功勋。”
杨清妮走到场中,拿起一把闲置的木剑,掂了掂分量,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面孔。
“看看你们,握剑的手软绵绵的无力,下盘虚浮,眼神散乱!就凭这副样子,将来如何上阵杀敌?如何保家卫国?如何守住祖辈打下来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