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平台上那风，吹着血腥味，打着旋儿，愣是没一点声儿。
林默趴在地上，耳朵里还在嗡嗡响，刚才那一下，像是有口大钟直接在他脑壳里敲了一记。他撑着胳膊想爬起来，试了两下，愣是没成功，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尤其是后背，那麻痒劲儿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一跳一跳、钻心的疼。
他抬起头，看向平台中央。
“钉子”站在那里。
还是那身破烂衣服，还是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可人……不对了。
那眼神，空的。不是茫然，是那种……你看一口深井，知道里面没水，但就是觉得它深不见底，能把你魂儿都吸进去的空。里面那点幽绿的光，慢悠悠转着，像两口活得、自己会动的旋涡。
他就那么站着，微微歪着头，像是在听什么只有他能听见的动静。脚边，“毒牙”瘫在那儿，脖子拧成一个绝对活人摆不出来的角度，眼珠子瞪得溜圆，里面还残留着死前那一刻的惊骇。另外几具尸体更惨，七窍流血，死得透透的。
刚才还你死我活的平台，这会儿就剩下他们几个还能喘气的，和一个……不知道还算不算“钉子”的东西。
霍克也挣扎着坐了起来，他伤得也不轻，脸上那道疤这会儿看着更狰狞了。他看着“钉子”，眼神复杂得要命，有震惊，有后怕，还有一丝……林默看不懂的，像是赌徒终于看到了底牌，却又发现那牌烫手得拿不住的纠结。
黑子反应最大，他离得最近，差点被那股力量直接送走。他拄着那根抢来的能量步枪，晃晃悠悠站起来，枪口下意识地就抬了起来，对准了“钉子”，声音都劈了：“你……你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钉子”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黑子身上。
就那么看着。
没动作，没说话。
黑子手里的枪，开始抖。不是怕，是一种……被更高层次存在盯上时，生物本能的战栗。他脑门上的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黑子！”林默低吼一声，“把枪放下！”
他看出来了，现在的“钉子”，跟他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
黑子咬着牙，腮帮子绷得铁紧，手指在扳机上抖了半天，最终还是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把枪口垂了下去。
“钉子”的目光这才从黑子身上移开，扫过全场。掠过霍克，掠过刚刚把阿雅扶起来的夏深，最后，落回林默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看几件……工具？或者，连工具都算不上，就是几块有点碍事，但暂时还有点用的……石头？
他开口了，声音跟之前那古老存在附体时有点像，但又不一样。少了点沧桑，多了点……纯粹的、冰冷的漠然。
“能量……逸散……引来了……更多‘清扫单元’。”他抬起一只手，指向裂谷上空，“以及……‘告死鸟’的……主注意力。”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艘黑色战舰的阴影，正在远处的岩壁上方缓缓移动，似乎锁定了这个平台！而裂谷下方，那令人不安的“清道夫”嗡鸣声，也正在由远及近，变得更加密集！
“它们……为‘钥匙’而来。”‘钉子’继续用那没有起伏的语调陈述，“留在这里……结局……已定。”
“那你他妈倒是想个办法啊！”黑子忍不住又吼了一嗓子，尽管声音有点发虚。
“钉子”再次看向黑子，这次，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办法……”他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仿佛在咀嚼一个陌生的概念。然后，他转向那艘破损的“星尘”登陆艇——“疾风”号。
他迈开步子，朝着登陆艇走去。脚步很稳，甚至带着一种与他虚弱外表不符的、诡异的协调感。
“你……你想干什么？”霍克警惕地问道，挣扎着想站起来挡住他。
“钉子”没有理会，径直走到登陆艇那个巨大的撕裂口旁。他伸出手，手掌直接按在了破损边缘那粗糙、锋利的金属断口上。
没有流血。甚至没有皱眉。
他只是闭了下眼睛。
下一秒——
“嗡……”
登陆艇内部，那些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指示灯，猛地闪烁了几下！一阵细微的、仿佛老旧机器被强行启动的电流声和齿轮转动声，从艇身内部传了出来！
他竟然……在用某种方式，强行激活这艘破损的登陆艇？！
霍克和他剩下的那名队员都看呆了。这根本不是常规的维修或启动方式！
“能量核心……受损率67%……结构完整性……41%……”“钉子”闭着眼，像是在读取数据，嘴里吐出冰冷的数字，“……短程跃迁……不可能……常规动力……输出效率……低于阈值……”
他猛地睁开眼，那幽绿的光芒似乎亮了一瞬。
“只能……进行……一次……极限加速。方向……裂谷基底，‘初始坐标’……投影区域。”
初始坐标！他终于提到了这个！
“你他妈疯了！”霍克失声道，“这破船现在这德行，极限加速？直接空中解体都有可能！而且裂谷基底能量场混乱得要命，下去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