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林默感到一阵寒意。他想起了外面那个收集意识和灵魂的“灯塔”,那个被困住的囚徒。如果“灯塔”是这艘船的“意识”或者“驾驶员”,那么现在这个还在呼吸的“炉心”,就是它残留的“身体”最重要的部分?
一个疯狂的、濒死的、但依旧维持着基本生理活动(如果那能称之为生理活动)的古老造物?
“它……还活着,但意识……被困在了外面那个晶体柱里?”阿雅虚弱地开口,试图理清这令人绝望的关系。
“更糟。”老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意识?也许早就碎了,混合着它收集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灵魂碎片,变成了外面那个只知道饥饿和痛苦的疯子。而这里这个……”
他再次指向那片起伏的黑暗。
“……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理’活动。就像……被砍掉了头的虫子,身体还能扭动一段时间。”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所有人血液几乎冻结的话,“而且,从呼吸节律和能量散逸模式看,它非常、非常的不稳定。像一颗……跳动得越来越紊乱的心脏。”
一颗随时可能彻底停止,或者……彻底爆炸的心脏。
“那我们……”夏深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岂不是在一个快要炸了的……东西的肚子里?”
“可以这么理解。”老人坦然承认,他环顾四周,“这个所谓的‘避难所’,其实是靠近‘炉心’的一个检修维护区。当初设计来应对紧急情况的,比如……炉心失控。”
他走到墙壁旁,摸索着,按下几个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按钮。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指示灯死寂的黑暗。“看来,备用能源也只够刚才启动紧急隔离门了。主系统……早就瘫痪了。”
希望,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前有(可能)即将爆炸的古老炉心,后有堵在门外的致命清道夫。
“所以,”林默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响起,异常平静,“我们费尽力气,只是从一个绝境,逃到了另一个……装饰得更豪华的绝境?”
老人看着他,绿眼睛里光芒闪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但与“清道夫”高频嗡鸣和炉心沉重呼吸都截然不同的声音,从众人侧前方传来。
那声音,来自一堆半埋在破损管线中的、相对小型的设备后面。听起来,像是……某种低功率运转的仪器?
而且,伴随着那微弱的嗡鸣,还有一点极其黯淡的、断断续续的蓝色指示灯的光芒,在灰尘后面一闪,一闪。
那里,有东西还在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