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别动”又冷又带电音,跟冰锥子似的捅进耳朵眼,四人刚缓过来的那点热乎气儿瞬间没了。
老陈后脖子寒毛倒竖,攥刀的手愣是没敢再动。阿飞直接僵了,裤裆发潮。林暖暖小脸刷白,气儿都不会喘了。连石头那大块头,也跟焊地上了似的,只有眼珠子拼命往边上斜。
“手…手里的?啥…啥东西?”阿飞牙磕得咯咯响。
“所有。家伙。包。慢慢放地上。”那声儿毫无起伏地重复,跟机器念经似的,“别整幺蛾子。”
老陈心沉到底。这口气,这用词,绝不是一般捡破烂的。他慢慢松开手,锈长刀“哐当”砸地上。然后示意其他人照做。
阿飞抖得快散架,把那小鱼牙匕首扔了。林暖暖把背包褪下。石头犹豫了一下,也把沉包裹放下。
“还有你,”那声儿对准林暖暖,“手腕上那玩意儿。解下来,扔过来。”
他连铁片都知道!
林暖暖心快蹦出来,瞅老陈。老陈咬着后槽牙,微微点头。现在让人拿枪指着,没讨价还价的份。
林暖暖手直抖,解开细绳,把那冰凉铁片放地上,轻轻朝声音来处踢过去。
铁片在坑洼地上滑了一小段,发出轻微刮擦声。
黑影里,一只戴着旧但保养不错的皮手套的手伸出来,麻利捡起铁片,缩回黑暗。接着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确认啥的咔哒声。
“行。”那声儿好像满意了点,“现在,慢慢转过来。手放我能瞅见的地儿。”
四人照做,慢得跟慢放似的转过身。
借老陈手里那点萤石微光,他们总算看清了威胁来自哪儿。
一个身影靠岩壁凹坑里,几乎跟影子融一块了。穿着身缝补过但还算板正的深色工装,外套件磨得发亮的旧皮坎肩。脸上卡着遮口鼻的呼吸面罩,护目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最扎眼的是他手里端着把老式但保养极好的泵动霰弹枪,枪口稳得吓人,指着他们。枪身上甚至能看到重新焊过的痕迹,明显是精心伺候过的。
不是“永霜之手”那套白皮行头。但这人的专业范儿和那股子冷冰冰的警惕,同样让人不敢嘚瑟。
“你谁?”老陈尽量让声儿稳当,“我们就路过,没想找事。”
“路过?”面罩后面传来声嗤笑,带着电子滤音的嗡声,“能从老约翰那破窝炸出来的,可不像路过。那老家伙呢?”
“他……”林暖暖声哽咽,“他为挡追兵,点…点爆了……”
面罩人沉默了一下,护目镜好像垂低片刻,又抬起来,声更冷了几分:“哼,到底把自己作死了。早告诉他,别碰‘钥匙’,别惹‘永霜之手’!”
他也知道“钥匙”!
“你认得老约翰?”老陈追问。
“算邻居。”面罩人答得短促,枪口一点没晃,“这鬼地方,活人没几个。互相知道,不代表是朋友。现在,说你们。咋惹上那帮白皮狗的?老约翰为啥替你们挡枪?”
问题刁钻。
老陈快速掂量了下,觉得瞒着更糟,于是尽量简单说了咋从鱼肚得铁片,咋被“废料帮”和“白面具”追,咋逃到老约翰这儿的过程,省了些细节。
面罩人静静听着,偶尔护目镜闪一下,像在判断真假。
“……所以,我们压根不知道这‘钥匙’干啥的,就成靶子了。”老陈最后道,语气带着无奈和火气。
面罩人听完,又沉默了一阵。那霰弹枪沉甸甸的枪口还指着,压得人喘不上气。
“算你们倒血霉。”他终于又开口,语气好像缓了丝丝,“捞啥不好,捞这阎王帖。老约翰倒做了件‘好事’,临死还把这麻烦扔我这儿了。”
他顿了顿,像下了啥决心:“顺左边第二条岔道,往下踩大概五百米,有个旧检修间,锁坏了,能推开。里头有能喝的水,还有点老口粮。吃完喝完,立马滚蛋,永远别再摸回这片矿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