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刻意避免 “重蹈元朝覆辙”,选择 “收缩疆域、深耕中原”,而非 “盲目继承元朝的扩张模式”。
四来是政权稳固的需求,洪武年间老爹的核心精力不在 “对外扩张”,而在 “对内集权”—— 通过清除内部威胁,比如功臣、贪官、豪强,构建 “皇权绝对掌控” 的统治体系,这个过程消耗了他大量时间与资源,根本无暇顾及对外开拓。
就说清洗功臣集团,洪武十三年(1380 年)的胡惟庸案、洪武二十六年(1393 年)的蓝玉案,前后诛杀数万人,其中不乏蓝玉、傅友德、冯胜这样的开国武将,这些人本是潜在的 “扩张主帅”,却因老爹的集权需求被清除,导致军队指挥体系一度断层,没人能担纲大规模扩张的重任;
整顿吏治与抑制豪强也耗费心力,老爹推行 “重典治国”,严惩贪官,比如洪武十八年郭桓案就诛杀了数万名官员,还打击豪强,比如洪武三年迁徙江南富户 14 万户至凤阳,目的就是确保皇权对地方的绝对控制,可这过程需要投入大量行政资源,根本无法同时支撑对外军事行动;
还有构建基层统治体系,老爹推行 “黄册”(户籍)、“鱼鳞图册”(土地)、“里甲制度”,把百姓牢牢绑定在土地上,构建起严密的基层管控网络,这个体系的建立耗时十余年,比如黄册从洪武十四年开始编纂,到洪武二十四年才完成全国普查,需要稳定的内部环境,绝不能因对外扩张而中断。
对老爹而言,“内部稳定” 是 “对外扩张” 的前提,若内部存在功臣夺权、贪官腐败、豪强割据的隐患,即便占领再多土地,也可能因内部动荡而丢失。
所以他才选择 “先安内,再攘外”,甚至把 “不扩张” 写入《皇明祖训》,作为留给后代的 “治国准则”。
说到底,洪武朝的 “理性收缩”,并非老爹 “不想扩”,而是 “不能扩、不必扩”。
老爹本就不是缺乏 “开疆扩土” 雄心的人,早年征战天下的他,本身就是 “扩张型君主”,可明初的现实条件让他不得不收敛锋芒。他的核心目标是 “建立一个稳定、可控、不重蹈元末覆辙的中原王朝”,而非 “建立一个横跨欧亚的大帝国”。
从结果来看,这种选择是成功的 —— 洪武朝结束了元末战乱,恢复了中原民生,构建了稳固的统治基础,也为永乐年间的 “郑和下西洋”“五征蒙古” 等扩张性行动,埋下了坚实的伏笔。
不过,今日朱槿这一系列想法,却给了朱元璋新的希望 —— 原来真有既能恢复民生,又能发展经济的法子。这份希望像一簇火苗,让朱元璋原本趋于平静的内心,看着朱槿拿出得舆图,又重新躁动了起来。
朱元璋的目光牢牢锁在朱槿脸上,手指在舆图的黄河河道上轻轻敲击,节奏不快,却带着帝王特有的威压,语气里既有探究的锐利,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兔崽子,别跟咱玩虚的,有什么想法痛痛快快说,别绕圈子!”
朱槿闻言,猛地挺直脊背,原本略带随意的姿态瞬间变得挺拔如松,眼底像是燃着两簇火焰,明亮得几乎要灼人,没有半分犹豫,声音掷地有声:“爹,儿子的想法很简单,先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 !”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舆图上中原腹地的密密麻麻的府县标记,语气沉了几分,却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笃定:“然后把国库填实了!等百姓有了余粮、余布,咱就打通两条路 —— 陆路修通到西域的商道,让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运过去,换回来西域的良马、药材、玉石,沿途设驿站、建商栈,让商队走得安稳;海路派船队去爪哇、暹罗、西洋琐里,咱的船大、货好,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到时候国库充裕了,养兵、修城、办新政,都不用再抠抠搜搜!”
说到最后一步,朱槿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惊雷滚过庭院,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连站在一旁的朱标都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他往前踏出一步,几乎要贴近朱元璋,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砸在青砖上,铿锵有力:“第三步,就是往外打!不是像以前那样,把北元赶跑、把土司打服就完了,而是要把那些土地实实在在收归大明!北元的草原要设卫所,安南的城池要置州县,西域的绿洲要迁百姓,甚至那些远在海上的岛屿,只要能住人、能产粮,就该插上咱大明的龙旗!爹,您以前说的‘不征之国’,在儿子这儿不算数 —— 只要是能让咱大明百姓安居乐业的土地,只要是能让咱大明千秋万代强盛的地方,就没有‘不能征’的道理,就该是咱朱家的江山!”
话音未落,朱槿猛地抬手,指尖重重戳在舆图中央,再顺着舆图边缘狠狠划了一圈,最后停在舆图外的空白处,眼神里满是睥睨天下的豪气,一字一顿道:“爹,儿子就一句话 —— 我要让这日月照得到的地方,每一寸土地,皆是大明的疆土!”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殿中,朱元璋浑身一震,手里的茶盏差点脱手,他怔怔地看着朱槿,眼底先是震惊,随即被一股更炽热的情绪取代 —— 他征战一辈子,见过的雄心壮志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敢说出 “日月之下皆是明土” 这样的话,这哪里是皇子的志向,分明是要比肩三皇五帝的气魄!一旁的朱标更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弟弟只是想改善民生、稳固朝局,却没料到弟弟的目光早已越过了舆图上的疆域,看向了更遥远、更辽阔的天地。
朱槿心里清楚,此刻朱元璋和朱标想的 “日月之下”,大概还只是舆图上东到日本、西抵西域、南至爪哇、北达蒙古的范围。可他更明白,这世界远比这张纸辽阔 —— 西边有欧洲的城堡,东边有美洲的原野,南边有澳洲的岛屿,还有无数藏在大洋深处的土地,都在等着大明的龙旗插上去,都该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朱元璋沉默了许久,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又缓缓松开,原本带着几分疲惫的脸上,渐渐染上了年轻时逐鹿天下的意气,连眼角的皱纹都仿佛舒展了几分,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突然,他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嗡嗡作响,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振奋:“好好好!说得好!不愧是咱朱元璋的儿子!有这等气魄,老子陪你干!”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朱槿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朱槿都晃了晃,语气却满是赞许:“你往后有什么想法,尽管跟咱说,不管是要银子、要人手、要改规矩,只要合情合理,能让百姓过好,能让大明强盛,咱就一句话 —— 准!”
说到这里,朱元璋转头看向朱标,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又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标儿,等将来时机到了,民生恢复了,国库充盈了,咱就把皇位传给你,你坐镇应天,稳住中原,管好这后方!到时候,咱就陪着你二弟,亲自带兵出征,把那些该收的土地,一块一块都拿回来,让你也看看,咱朱家的江山,到底能铺得有多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