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玉儿便引着李善长与刘基踏入议事殿。
二人进门时脚步都透着几分谨慎,见朱元璋已在主位旁站定,连忙躬身行礼。
李善长身着绯色官袍,动作一丝不苟;刘基则穿着青素圆领衫,拱手时袖角扫过地面,姿态沉稳如松。
“臣李善长(刘基),参见上位。”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微微回响。
“起来吧。” 朱元璋淡淡开口,目光在二人脸上一扫而过。
“玉儿,赐坐。”玉儿应声上前,引着众人落座。
朱标坐于左侧首位,朱槿挨着他坐下时还悄悄扯了扯兄长的衣袖;李善长与刘基分坐右侧,椅子腿与金砖地面摩擦,发出极轻的声响。
朱元璋缓步走到主位坐下,抬手端过玉儿刚沏好的武夷岩茶。
茶汤在白瓷盏里泛着琥珀色的光晕,正是他最爱的探春品级。
呷了一口,茶香混着岩骨花香在舌尖漫开,他对玉儿的茶艺愈发满意,眉峰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些许。
随后,朱元璋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李善长的脸颊 —— 那上面泛着层不自然的潮红,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浸着点酒气,像是被蒸汽熏过的老树皮。
“善长啊,中午小酌了一杯?” 看似随口的询问,却让李善长心里 “咯噔” 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才惊觉自己竟在冒汗。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中午胡惟庸送来的那坛醉香楼二锅头,此刻想起那酒劲,喉咙还泛着灼热的余温。那酒倒在白瓷杯里,泛着透亮的琥珀色,像块浸了蜜的玛瑙。初闻时一股子烈香直冲脑门,是纯粹的粮食烧出来的劲道,不似寻常米酒带着股子甜腻。
入喉时先是舌尖被烫得微微发麻,像有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紧接着一股热流 “唰” 地顺着喉咙往下窜,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个小火炉烘着,暖得人骨头缝里都发酥。
末了咂咂嘴,唇齿间还留着点高粱发酵的微苦回甘,余味竟格外绵长。
他平日里喝惯了绵柔的金华酒,喝这二锅头就像吞了团火,偏生那股子热劲过后,浑身血脉都活络起来,不知不觉就多饮了两杯。
此刻被朱元璋一问,酒意竟又涌了上来,连耳根都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
他想着今日不同寻常 —— 传国玉玺入府,元顺帝被俘献于阶下,上位定是心情大好,才敢放纵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