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朱元璋已被逗得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微微颤动,他顺手拎起朱槿的后领往前一推:“小兔崽子,还敢编排你大哥大嫂?快给人赔不是!”
朱槿被拎得双脚离地,却仍梗着脖子大喊:“赔不是也得等大嫂消消气!” 话没说完,他猛地一扭身,像只灵巧的猴子挣脱桎梏,边跑边朝追来的常婉静做鬼脸,“常姐姐当年揪我耳朵时可没手软,这会儿想抓住我,先追上再说!” 说着还故意放慢脚步晃了晃,待常婉静伸手要抓,又嬉笑着加快速度,
常婉静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发髻上的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她跺脚嗔道:“朱槿!看我抓住你不好好收拾!” 朱标怕两人真闹起来,连忙跟在后面劝,却被常婉静瞪了一眼,讪讪地放慢了脚步。
朱槿绕着回廊狂奔,衣摆扬起,带起阵阵风。常婉静提着裙摆紧追不舍,绣鞋急促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声响。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儿时 —— 那时常婉静总爱跟着母亲蓝氏来王府做客,明明是个软糯的小姑娘,却偏要仗着年长两岁,追着他满院子跑。春日里抢他糊了三天的纸鸢,盛夏时翻出他藏在冰鉴里的蜜饯,最调皮的时候,还会在校场的槐树下逮住逃课偷闲的他,叉着腰揪着他的耳朵往学塾拽,嘴里念叨着 “夫子又要罚你抄书了”。
如今看着大嫂气得通红的脸,朱槿边跑边笑。北伐的粮草调度、边关的战报军情,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事务,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廊下的风铃声与追闹声交织,暮色温柔地漫过飞檐,这一刻,他只是朱槿,是在兄长庇护、母亲关怀下长大的孩子,不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朱指挥使。
“都给我停下!” 马秀英双手叉腰立在月洞门前,声音虽不高,却带着多年主持中宫的威严。朱槿猛地刹住脚步,常婉静一个踉跄险些撞上,发髻上的玉簪歪到了一边。
马秀英快步上前,先是伸手替常婉静扶正发簪,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莫气,小心伤了身子。”
又转头看向朱槿,脸色一沉,语气里满是责备:“槿儿,你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以后莫要再这般胡闹。王府里这么多下人看着,传出去让人笑话!兄妹间玩笑归玩笑,也得有个分寸,若是传得不好听,叫你大哥大嫂如何自处?”
见朱槿低头不吭声,她语气稍缓:“快给你大嫂赔个不是,别再惹她生气了。”
朱槿缩着脖子,有些委屈地嘟囔:“知道了娘……” 随后不情不愿地朝常婉静作了个揖:“大嫂,是我嘴欠,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常婉静原本还鼓着腮帮子,听了这话,又瞧着朱槿那副别扭的模样,“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马秀英看着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招呼道:“行了,都别闹了,饭菜都快凉了,回饭桌上去。” 说着便率先往回走。
众人落座后,沈珍珠贴心地给朱槿端来一杯茶水。朱槿刚抿了一口,就瞥见对面的朱标正小心翼翼地将温茶推到常婉静面前,眼神里满是讨好。
朱槿忍不住凑近兄长,压低声音调侃:“大哥啊,你这辈子算是完了,未来的一国太子居然是个……” 话未说完,“妻管严”还没说出口,朱槿只见常婉静突然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朱槿立刻缩了缩脖子,飞快地往嘴里塞了块烧鹅,把后半句话闷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