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父子的血顺着青砖缝隙缓缓流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黑红。
朱槿嫌恶地踢开脚边滚落而来的王宣的头颅,他目光如鹰隼般投向蒋瓛:“蒋瓛,王宣的宝库,清点得如何?”
蒋瓛“唰”地单膝跪地,铁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腰间长刀随着动作折射出冷光,他朗声道:“回禀二爷!已将宝库内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玉器古玩等悉数折算,共计白银百万两!另有粮食数万石!”
说着,他抬手示意身后,几名士兵立刻抬出厚重的账本,纸张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各项财物的估值明细。
朱槿的瞳孔骤然收缩,接过账本翻阅起来。
当朱槿翻阅完账本,随后朱槿的目光落在蒋瓛身上时,蒋瓛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 那眼神太过锐利,像要刺穿铁甲直抵心腑。他暗自攥紧了拳,指尖几乎嵌进掌心:二爷这眼神... 莫不是怀疑我私吞了财物?可宝库从封锁到清点,我寸步未离,账本上的每一笔折算都有三名标翊卫签字手印...
在他的认知里,百万两白银不过是沈万三富可敌国财富的零头——后世野史里,沈万三的家产可谓是二十亿两白银,那朱漆鎏金的聚宝盆,仿佛能吞吐日月。
可此刻蒋瓛坦荡坚定的眼神,还有翻开的账本上墨迹未干的记录,与记忆中的奢靡图景格格不入。
“怎么可能……蒋瓛应该没有胆量克扣这些钱财啊,为什么作为割据一方的王宣,家产就这么少?”
朱槿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泛黄的史册记载——元末的时候,整个华夏地区白银年产量不足十万两,全国流通的白银总量也不过数百万两。
这冰冷的数字与眼前的百万白银轰然相撞,他忽又想起半月前,沈珍珠抱着泛黄的账本,指尖抚过密密麻麻的算筹,苍白的脸上满是苦笑:“公子有所不知,整个沈家,把海外商船、钱庄田产统统算上,也不过三千万两白银。我父亲为了凑起公子的那一千五百万两助军银,几乎变卖了沈家半数店铺,抵押南洋船队,甚至将历年从海外贸易换来的白银都掏空了……”
朱槿忽然仰头大笑。他笑自己竟用后世夸大其词的传说,来衡量这乱世的财富——在银矿稀缺、开采艰难的元末,王宣积攒的百万家财,就已经是从多少百姓骨髓里榨出的血泪?
而沈万三所谓的“富可敌国”,实则是倾尽家族海外贸易所得与全部家当,才勉强凑出那震撼朝野的一千五百万两。
“这一切就明了了,珍珠姐当时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故意瞒着我沈家家产,没想到都是真的,沈万三直接一次给了我近乎半数家财,怪不得老朱听说一千五百万两以后就不再难为沈家了。”朱槿心中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