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沙一夜未眠,原本以为,贺允不愿再见到他。
毕竟他那样多次将人拒绝,又多日了无音信。
换作是他,也会生气。
可隔日下朝后,孟辉便来房中通知他,一是要换间院子给他,二是命他去书房见贺允。
燕鸣沙默了一瞬,紧抓着手中的佩剑。
贺允必会怀疑他入府的动机,
毕竟前几日才偶然遇见,转头就成了自己府中的门客,任谁看了也会怀疑。
燕鸣沙昨夜细想过,他在贺允面前的漏洞不算多。
除过舞剑之外,还提过自己来京城有目的,别的就不曾说过。
针对这两件事,燕鸣沙深思一夜,编了一堆的借口,给自己一环套一环全都预设清楚。
他原本想着,或许来审问自己的人会是孟辉,
不曾想,贺允要亲自见他。
这是他的仇人。
燕鸣沙推开书房的门,冷静地提醒了自己三次,才走了进去。
他绕过屏风,面前摆了一张红木桌子,上面摆着几道精致的菜品和两碗粥。
贺允正扶在远处的桌案上,雕刻着什么,似乎是没注意到他进来,依旧埋头精研着。
“草民拜见王爷。”
贺允闻言抬起头,冲他轻松地露出笑颜。
他收起手头的工具,朝燕鸣沙走来,仰头道:“去给本王打盆水来。”
燕鸣沙转头就要去,肩头被人一把抓住,“你去哪?我没叫你去。”
“草民……”
“别草民草民的了,这里没有旁人,不必拘礼。”
小厮端着一盆水进来,伺候贺允洗过手,又用细软的棉布擦拭他手上的水渍。
燕鸣沙不着痕迹看过去,微微皱眉。
“还未用过早膳吧?”
“还没……”
贺允把棉帕子丢开,来到餐桌前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子,“那你同我一起。”
燕鸣沙惊讶地退后了半步,他弯腰拱手,“小人不敢。”
贺允听见他这话,鼻息里带出一阵长长的气息。
他看上去无奈极了,“你是未曾认出来我,还是偏要做这些模样自讨没趣。”
“王爷……”
“可还认得我?”
燕鸣沙在他质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认得。”
贺允闻言哼笑了一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我还当你是不一样的,结果也这般无趣。”
“您是王爷,更是草民的主子,君臣有别,主仆有别,严语不敢。”
“那日怎么敢?敢喝我的酒,还敢送那野塘的粉荷于我。”贺允瞥了他一眼,“你胆子一点也不小。”
“王爷昨日才说过,小人胆子小。”
“可不就是胆小么?我日日去河上等你,你竟真不来,你胆子真够大的。”
贺允说得燕鸣沙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