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站在人群中,远远地望着那个在棺木旁拍拍打打的潦草的疯妇人。
“听说王婆自从看见女儿那惨状后就疯了。王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穷是穷了点,但这么多年也是如珠如宝地疼着,前几天还喜滋滋地说要将女儿许个好人家,今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唉。”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路喊着冲了过来。
“你这孩子,瞎喊什么!”
那男孩的母亲拎住男孩的衣领,狠狠打了一巴掌男孩的屁股。
男孩被捉着衣领,只能绕着圈躲着。
“我没胡说,云姐姐,是云姐姐不好了!”
听闻这话,在场的人又如烧沸的水一般嘈杂起来。
“不会又是……”
“又来了又来了,那个恶鬼。”
“天神降灾啊,天神降灾啊。”
“哎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哎呀,怎么就……”
那妇人听了此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也不回地就像家中赶去。
待一行人终于赶到云家时,齐弭已在这里了。
把完脉看着满眼泪的妇人,只能是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妇人一把跪在地上,扯着齐弭的衣衫哭求。
“求求你,齐公子,求求你,救救云儿救救她吧,齐公子!”
她丈夫站在一边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真晦气,早说给她许个人家还能回些本,真是白养了这些年。”
妇人听丈夫如此说哭的要背过气去,坐在地上,表情狰狞,指着他。
“你!你是她父亲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男人咋了一口烟,将妇人一脚踹开。
“滚开!不救了。王家那个花了那么多钱也还不是死了,我们家可没钱再赔进去。”
“齐公子您请吧。”
齐弥无奈地拿着药箱离开,抬头间他好似看到白雅夹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可一恍神,人又不见了。
或许是他看错了罢。
当晚,云娘还没有断气,就被裹着一卷草席扔在了乱葬岗上。
云家人说留在家里也是晦气不如让她自生自灭的好,几时自己咽气或被野兽叼走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齐弭听说了此事。
路过白雅房间看着烛火中那个低着头剪映,思虑再三,无言离去。
荒郊野岭,偶尔还能听见狼的呜咽声。
这片地不知被当做乱葬岗多少年了,若有枉死的鬼执意不肯走,怕是也能在此建成一座鬼城。
而就在这么一个白天照不亮晚上哭断肠的地上,一只孤零零的草席赫然摆着,草席中掉落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一个披着黑色斗笠的人在夜幕中现身。
那人蹲在草席旁查探着什么。
良久,从袖中拿出一只小鼎,摆在地上。
盘腿坐在鼎前。
只见那鼎在靠近云娘事周身发出幽幽的绿光,随着一阵黑气从鼎中涌出,黑衣人掐指嘴中念念有词。
几丝极细的白气从云娘的周身间逸出,像被无形的蛛丝牵引,没入鼎中。
可突然,那人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咳从他胸腔深处撕裂而出,带着瓷器碎裂般的脆响。他唇瓣猛地张开,一股浓稠得发黑的血液从中呛涌而出。
下一刻,草席被人掀飞。
那席中人一掌拍在那人心口,将人震飞了出去,一柄剑直指其颈。
这人哪里是云娘,分明是刚刚还在家中的白雅。
“怎么是你!咳咳咳——”
那人匍匐在地上,鲜血滴落处将植物灼烧殆尽。
“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黑衣人趴在地上痛苦地喘着气。
“一直以来人们都以为下葬的姑娘们死了,其实,这才是你的目的。”
“你让她们显出病入膏肓的样子,等到她们被宣判死刑,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她们下葬后吸干她们的精气而不会有人对你起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衣人有些不可置信,颤抖的声线暴露出他此时的慌张。
“从看到巧兰的那一刻。”
“你给她们下的是荻草吧。”
“过量荻草会使人脱水而亡,只不过这么珍贵的药材你居然也能拿到,真是厉害。”
乱葬岗的风呼啸,穿过树梢,如同鬼的如泣如诉。
“你……你究竟是谁!”
“这鼎是藏海鼎?”
白雅不理,伸出手,下一秒鼎就飞到在她手中。
传说这藏海鼎可吸纳魂魄炼制丹药,但因其太过伤天害理便在千年前由昆仑道长收走,锁在昆仑镜中,如今竟然悄无声息地现世了。
“是。”
黑衣人看着白雅手中的鼎,想去抢夺无奈内力大伤,根本没有力气。
白雅将鼎转着看看,下一秒就催动内力,欲碎了这鼎。
“不要!”
生死之间,那人撑起最后一丝力气起来阻止,声音因急切而变得尖锐。
白雅察觉出一丝异常,挥剑挑飞了那人的斗篷。
“什么人!”
但在那张脸暴露在月光下时,瞳孔不自觉收缩。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