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紧握着淬毒钢针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起来。
那枚原本准备用于自戕或最后一搏的毒针,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裴昭明看出他内心的激烈动摇,趁热打铁,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又往前递了递,声音沉凝而有力:“杜承志,仇恨已经让你迷失了太久。现在回头,尚且不晚!交出解药,救下郡主和白太医,这是赎罪的第一步!也是你身为杜家后人,最后所能做的、无愧于心的选择!难道你要让杜家,在史书上只留下一个‘疯狂复仇、滥杀无辜’的污名吗?”
“赎罪……杜家……清名……”
杜承志喃喃自语,眼中的疯狂与怨毒终于彻底被巨大的悲怆和茫然所取代。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右手。
那枚淬毒的透骨钢针,“叮”一声轻响,掉落在地,滚到了角落。
他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靠着破碎的木柜滑坐到地上,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仰头望着殿顶斑驳的彩绘,两行混浊的泪水,终于顺着他布满皱纹与沧桑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他抬起颤抖的、沾满自己与小豆子鲜血的左手,指向自己刚才背靠的木柜下方,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地砖,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撬开……那
裴昭明立刻示意一名侍卫上前。
侍卫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撬开那块地砖,果然,的小包。
取出油布包,打开层层包裹,里面是三个小巧的瓷瓶,颜色各异,瓶身上分别用朱砂写着细小的字迹:
“引”、“和”、“归”。
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详细说明了三种药液的服用顺序、间隔时辰以及注意事项。
裴昭明迅速扫过纸条,确认这与之前白砚舟、苏九推测的解毒思路大致吻合,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下一半。
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瓶和纸条收好,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的杜承志,对侍卫挥了挥手:“将他押回大理寺,严加看管!”
他没有再多言。
此刻,任何言语在杜承志那巨大的崩塌面前都显得苍白。仇恨的火焰燃烧了二十年,最终灼伤的,是他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