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敛了脸上的轻松,放缓脚步,轻轻走了过去。
“兄长。” 她柔声唤道。
裴昭明似乎被惊醒,猛地回神,眼中的空茫迅速褪去,换上了惯常的温和,只是那温和之下,难掩一丝疲惫与刻意掩饰的痕迹。
他站起身,勉强笑了笑:“昭雪?你怎么来了?白兄那边……”
“砚舟好多了,刚喝了药睡下。我炖了些药膳,本想送去太医署,路过你这里,便来看看。”
裴昭雪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气混合着药材的清苦弥漫开来,“你也尝尝,我让厨房多炖了一份,最是安神补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裴昭明的神色。
他虽在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化不开的郁气。
“有劳你费心了。” 裴昭明道谢,目光却有些闪烁,不太敢与裴昭雪对视,仿佛怕她从自己眼中看出什么。
“兄长,” 裴昭雪在他对面坐下,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你告假休沐,可是身体还有何处不适?我看你气色……似乎不大好。若有什么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分担一二。”
她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裴昭明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垂下眼眸,盯着石桌上木质的纹路,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护国寺的案子,还有白兄重伤……需要些时间静一静。”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但裴昭雪知道,这绝非全部原因。
他此刻的神伤,更像是一种对自身存在价值的怀疑和巨大的身份认同危机。
她没有再逼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盛好的鸡汤推到他面前:“无论如何,身体要紧。先把汤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裴昭明接过碗,机械地用汤匙搅动着,却没什么胃口。
兄妹二人一时无言。紫藤花的香气与药膳的味道交织,阳光温暖,园中静谧,气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闷与压抑。
裴昭雪看着兄长这般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她知道,有些心结,外人难以强行解开,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但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他独自承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