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突兀,带着几分试探,与他平日温润守礼的风格大相径庭。
裴昭雪愣住了,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似乎翻涌着她看不懂的、过于炽热的情愫。
她的心绪更乱了,脸颊也控制不住地染上薄红。
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睑,强自镇定地嗔道:“你……你胡说什么呢!自然是会想起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自然会挂念你的安危。”
她刻意强调了“最好的朋友”这几个字,仿佛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白砚舟借玩笑试探心意,裴昭雪却因心事重重且于情事懵懂,将其归为挚友间的关怀,轻轻忽略了过去。
白砚舟眼底那簇微光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的温和。
他了解她,知道她于男女之情上甚是迟钝,且此刻心中定然还萦绕着对案件的疑虑和对离别的伤感,并非回应心意的良机。
他不再逼迫,后退一步,拉开了恰到好处的距离,笑容依旧温暖:“那就好。记得我们的约定,前路共相携。等我回来。”
“嗯。”裴昭雪松了口气,心底却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失落,她将这归因于离别在即的不舍,“一路顺风。”
白砚舟翻身上马,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晨光中伫立的身影永远印刻。
随即勒转马头,在随从的簇拥下,向着南方官道而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缭绕的晨雾与柳色深处。
裴昭雪久久伫立在长亭外,直到苏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吧。”苏九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裴昭雪收回目光,转身与苏九一同回城。
马车辘辘,她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白砚舟临别时那带着试探的眼神和玩笑般的话语,以及那旧卷宗中的水波纹、那锭沉水墨的冰冷触感……种种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