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夜风裹着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血腥气,在狭窄的街巷间呜咽。
陆琰抱着钱禹沉重的身躯,步履沉稳地穿过幽暗的巷道。
身后,白芷搀扶着白薇,三人的影子被两侧高墙挤压成细长的鬼魅,在青石板路上无声游动。
前面带路的黑甲亲卫不时回头,阴鸷的目光扫过陆琰腰间的守山灯和白芷姐妹眉心的异色光痕,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他身后跟着八名精锐,刀剑虽已入鞘,手却始终按在柄上,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发难的距离。
“殿下,”那亲卫突然开口,声音刻意压低却掩饰不住其中的试探,
“净尘阁就在前面巷尾。赵大人特意嘱咐,要给您安排最清净的东厢房。”
陆琰脚步不停,目光扫过巷尾那栋被高墙环绕、灯火通明的三层楼阁。
阁前立着两排铁甲森然的守卫,檐下悬挂的铜铃在风中纹丝不动——显然被某种术法固定。
更扎眼的是,阁楼飞檐四角各蹲着一尊形似蟾蜍的石雕,兽口大张,隐约可见暗红的符文在喉间流转。
“好一个‘清净’去处。”陆琰冷笑,
“镇煞石蟾,锁魂铜铃,还有……”他鼻翼微动,“……血祭过的桃木桩。
赵德芳这是要超度亡魂,还是要拘禁活人?”
亲卫面色微变,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一块暗红木牌:“殿下说笑了。这些不过是……”
“闭嘴。”陆琰突然驻足,声音轻得恍若耳语,却让亲卫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本王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雷焕留下的亲卫营旧部,被关在何处?”
亲卫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后退半步,左手已经悄悄打出个手势。后方八名精锐瞬间散开,形成合围之势。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亲卫强作镇定,右手却死死攥住那块暗红木牌,
“雷统领的旧部勾结妖人,意图不轨,自然是在大牢里等——”
陆琰的身影突然模糊。
一道裹挟着玉质光华的残影掠过,快得超出人眼捕捉的极限。
亲卫只觉得喉间一凉,后续的话语化作一串咕噜噜的血泡。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边缘整齐如镜,甚至能透过它看到后方惊骇欲绝的八名精锐。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诡异的、灵魂被生生剜去的空荡感。
“你……”亲卫的嘴唇蠕动两下,身体似烂泥般瘫软下去。
那块暗红木牌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八名精锐这才如梦初醒,刀剑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刺破夜空。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陆琰眼中慢得可笑。
他左手依旧稳稳抱着钱禹,右手并指如剑,玉心印记在眉心亮起微光。
八道细如发丝却凝练至极的剑气无声迸发,精准地贯穿了每个人的眉心。
“噗通、噗通……”
尸体倒地的闷响接连不断。
陆琰看都不看,脚尖一挑,那块暗红木牌飞入掌心。
木牌入手冰凉,表面刻着繁复的符文,中央嵌着一粒暗红晶体,与钱禹伤口处的晶簇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