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斌适时地接话,语气带着一丝惋惜:“胡三强啊,你也是个聪明人。在清州混了这么多年,打下这片‘家业’,不容易。可你看看,你现在落得个什么下场?成了弃子,差点死在荒山野岭。值得吗?”
胡三强依旧沉默,但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
白瑾趁热打铁,将一叠照片推到胡三强面前的小桌板上。照片上,是观测站地下空间被查获的电脑残骸、焚烧未尽的账本碎片、以及那条幽深的秘密通道。
“这条通道,我们已经彻底掌握了。”白瑾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你以为你出去了就没事了?我们可以通过国际刑警,随时把你引渡回来!或者,你觉得‘老板’会让你这个知道他太多秘密的人,在国外逍遥自在?他会不会派人去‘照顾’你的家人?你那个在澳洲读书的儿子,最近还好吗?”
“你们想干什么?!祸不及家人!”胡三强猛地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儿子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不是我们想干什么。”周洪斌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是‘老板’会干什么。他连李正峰那样的公安局局长都敢构陷,连国境线都敢蛀通,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你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你觉得,他是会费尽心思保一颗没用的炸弹,还是会……干脆让它哑火,永绝后患?”
胡三强的心理防线,在这一连串精准的心理打击下,开始出现了裂痕。他脸色变幻不定,汗水从额头渗出,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恐惧。
监控室内,韩博紧紧盯着屏幕。他知道,审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胡三强正在权衡,是继续死扛到底(他认为死扛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或者指望“老板”营救),还是开口争取宽大处理(但他又极度不信任警方能兑现承诺)。
“他在犹豫。”白瑾通过微型耳麦对监控室说道,“他对‘老板’的恐惧根深蒂固,同时也对我们的承诺抱有极大的怀疑。需要给他施加最后一根稻草,同时给他一个看得见的希望。”
韩博沉吟片刻,拿起内部通话器,对周洪斌低语了几句。
审讯室内,周洪斌微微颔首,然后看向胡三强,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胡三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怀疑我们能不能兑现政策,你在害怕‘老板’的报复。但是,你要看清楚形势!”
他站起身,走到胡三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如炬:“‘909’专案,是中央纪委和省委亲自督办的大案!谁也捂不住!刘明维、张克勤,现在已经被严密监控,自身难保!魏长明,他的尾巴也被我们抓住了!至于你那个神秘的‘老板’……你真的以为,他能一手遮天吗?宋清风书记的决心,你难道没有领教过?”
每一个名字,都像重锤敲在胡三强的心上。刘明维、张克勤被监控?魏长明也暴露了?他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光芒开始熄灭。
“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功!”周洪斌的声音斩钉截铁,“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交代清楚!特别是关于刘明维、张克勤、魏长明,还有那个‘老板’的犯罪事实!这是你争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也是你能保护你家人的唯一办法!”
白瑾适时地补充,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彻底交代,配合我们查清案情,我们会依法向法院说明你的重大立功表现。同时,也会采取必要措施,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
胡三强瘫在铁椅上,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囚服。他脸色灰败,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审讯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监控室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胡三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脑袋耷拉下去,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嘶哑地说道:
“能给……给根烟吗?”
周洪斌和白瑾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周洪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递到胡三强嘴边。
胡三强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
“我说……”他吐出烟圈,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放弃抵抗后的颓然,“我都说……是刘明维……还有张克勤……魏副省长他也……还有‘老板’……是……”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从最初的官商勾结,到扶贫资金的挪用,再到暴力拆迁、垄断市场,以及建立观测站秘密通道进行洗钱和非法出入境的桩桩件件……
监控室内,韩博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最坚固的堡垒,终于从内部被攻破了!胡三强的口供,将成为斩向腐败集团最锋利的一把利剑!
他立刻拿起电话,他要将这个突破性的进展,立刻向宋清风书记汇报!同时,他也知道,是时候该给那个还在承受不白之冤的战友,送去最有力的支援了!李正峰的清白,即将随着胡三强的开口,而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