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程疏言的手机震动起来。
周默的消息跳出来:“峰会主办方刚打电话,你是唯一一个被点名以‘新生代代表’身份参会的演员。”
他没回话,只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压在膝盖上。窗外山色渐远,阳光斜照进车厢,落在他左耳的星月耳钉上,闪了一下。
小安从后座探头:“哥,咱们真不去拍个vlog?粉丝都炸了,说你去支教不带镜头,是不是要转型做慈善家?”
程疏言笑了笑:“我哪有那么高尚,就是觉得书比人重要。”
车子驶入市区,街景迅速切换。半小时后,他站在峰会会场外,黑西装,白衬衫,没打领带。助理递来名牌,他看了一眼,随手别在胸口。
“里面挺多大佬的,紧张吗?”小安问。
“不紧张。”他说,“上次演警察我都敢徒手拆炸弹,这种场合算什么。”
推开玻璃门,冷气扑面而来。会场已经坐了大半,低语声此起彼伏。他低头走了几步,忽然有人喊他名字。
王导从第一排转过身,招了招手:“小程来了?我们正聊你那场《心象》的事。”
旁边几位制片人也跟着回头。有人站起身,主动让出位置。程疏言道了谢,坐下时发现前排几位老戏骨正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扫过来。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耳钉。
茶歇时间一到,走廊立刻热闹起来。程疏言端着咖啡往窗边走,还没站稳,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我是《深海》的制片,想请您演男主,剧本可以按您的风格改。”
他还没回应,另一边又有人递名片:“我们新项目缺男主角,档期能空出来吗?”
他接过几张,一一收好,态度不冷不热。远处几个年轻导演凑在一起议论:“现在圈里都在抢他档期,听说《暗线》那边都开始排队等他杀青了。”
“流量演员也能这么吃香?”
“你没看他在警校练了一个月?连刑警顾问都说他像真的。”
程疏言听见了,没回头,只低头喝了口咖啡。
圆桌论坛开始前,林深走进会场。他穿着深灰夹克,头发花白,手里拎着一个旧皮包。没人介绍,但全场安静了几秒。
主持人开口:“今天我们有幸请到林教授,他是国内最早研究群体意识与艺术传播关系的学者。”
林深点点头,走到发言台前。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有些表演能让整片观众落泪,而有些却连掌声都换不来。”他声音不高,“我认为,关键不在技巧,而在‘共鸣场’。”
台下不少人皱眉。
“当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不只是他在表达,而是他唤醒了某种集体情绪。这种场域一旦形成,就会产生真实的影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程疏言身上。
“我见过一次这样的现场。演员即兴改了台词,全场观众同时屏住呼吸。那一刻,不是他在演戏,是所有人共同完成了那个角色。”
会场静得能听见空调声。
程疏言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杯沿。
林深没再看他,继续说:“这种能力无法复制,也不该被当成工具。它是一种责任。”
论坛结束,记者围上来提问。
“程先生,您觉得年轻演员最缺什么?”
“敬畏。”他说,“对角色的敬畏,对观众的敬畏。”
“最近有传闻说您和岑知韫可能再度合作,是真的吗?”
“她是我很尊敬的同行。”他答,“至于合作,一切看作品。”
“陆骁最近发了一条微博,说‘有些人靠炒人设上位’,您怎么看?”
程疏言笑了:“他说的是谁?我没对号入座的习惯。”
人群笑起来。
周默站在外围,看着这一幕,掏出本子记了两笔。散场后,他快步追上程疏言:“刚才三个电影项目、两个剧集、一个综艺都想签你,我都推了,等你拍完《暗线》再说。”
“不急。”程疏言说,“我现在只想把警察演明白。”
“你知道刚才王导跟我说什么吗?”周默压低声音,“他说想请你参与他新剧本的创作,说你是他等了二十年的演员。”
程疏言脚步顿了一下。
“他还说,现在的年轻人,能像你这样沉得住气的太少了。”
两人走出会场,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媒体。闪光灯接连亮起,程疏言抬手挡了一下,顺势把耳钉往耳骨里推了推。
李奶奶在粉丝群里发语音:“我在直播上看完了!咱们疏言坐在那儿,一句话没说,气场就压住全场!”
有人回复:“他今天穿得好低调啊。”
“你懂啥,这才是真正的顶流——不用喊,大家都看着他。”
当晚,行业内部流出一份名单。
《年度最具合作价值艺人10》,程疏言排第三,仅次于两位国宝级老戏骨。备注写着:“德艺双馨,专业认可度飙升,未来五年不可忽视的行业标杆。”
第二天早上,周默把打印件放在桌上。
“你要不要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程疏言正在看《暗线》的分镜脚本,头也没抬:“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