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暴雨突至,江婉的心灯骤然熄灭。范不繁冲进雨幕,在馄饨摊的破棚下找到蜷缩的她。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嘴唇发白:“赵炎成的诅咒……又来了。”
范不繁脱下外袍裹住她,手掌贴在她后背输送灵力。雨声哗啦啦砸在棚顶,隔壁醉汉的鼾声、更夫的梆子声、野猫的呜咽声混作一团。江婉的心灯却在这嘈杂中重新亮起,比从前更温润。
“听见了吗?”范不繁指着雨帘外挑灯夜归的货郎,“他的脚步声,檐角漏雨的滴答声,都是真意的韵律。”
江婉靠在他肩头轻笑:“所以当初在青云宗,长老们说你是废物,其实错得离谱。”
“他们没错。”范不繁捏碎手中避雨的荷叶,“三窍残脉确实修不了正统功法。但谁规定大道必须走通天梯?爬烟囱也能登顶。”
次日放晴,老汉送他们一筐新摘的枇杷。金黄果皮上还沾着露水,咬开酸甜汁水迸溅。范不繁突然说:“明日启程去西洲。”
铁牛正啃鸡腿,闻言噎住:“不继续躲了?”
“躲够了。”他吐出果核,“赵炎成以为我们在逃命,其实是在攒柴火——现在该烧灶台了。”
云游子眼睛发亮:“用市井气息重构结界?可具体怎么操作?”
“到了西洲再说。”范不繁扶起江婉,她走路已不用搀扶,“先让混沌兽把石碑埋在这巷口。”
老汉蹲在摊前磨刀,头也不抬:“年轻人,下次来记得赶早。我新研制的虾皮馄饨,保管你们没吃过。”
范不繁应下,转身时瞥见江婉偷偷往老汉钱匣里塞了块灵石。驼背老汉假装没看见,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继续磨刀。
出城门时,守卫盘查得格外严。范不繁亮出青云宗腰牌,对方立刻放行。江婉低声道:“噬灵教的手伸得真快。”
“越紧张越好。”范不繁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石碑拓片,“说明我们找对路了。”
官道旁有棵歪脖子老槐,树杈上挂着褪色的红布条。几个村妇正在树下分食供果,见他们路过,热情招呼:“尝个福枣!保平安的!”
铁牛抓了一把塞嘴里,含糊道:“甜!”
范不繁取了一颗,果肉绵软,核上天然生着螺旋纹路。他忽然驻足:“等等。”
众人停下看他。他掰开枣核,将两半对着阳光细看:“这纹路……像不像结界符文的基础架构?”
云游子抢过枣核,手指颤抖:“确实是!民间祈福用的自然纹路,居然暗合天地法则!”
江婉轻声说:“初代选这里留线索,不是偶然。”
混沌兽突然冲向路边草丛,叼回半片破碎的陶碗。碗底釉彩剥落处,隐约可见与枣核相似的纹路。范不繁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残缺线条。
“不用找秘境了。”他站起身,拍掉裤脚沾的草籽,“答案一直就在脚下。”
远处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中隐约可见噬灵教黑袍人的轮廓。范不繁却笑了,从怀里掏出老汉给的枇杷,慢悠悠剥开一个。
“慌什么?”他把果肉递到江婉唇边,“让他们追。等到了西洲,我要用整条街的炊烟,给他们熬一锅醒神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