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繁!不繁!”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平。
通道的崩塌似乎停止了,或者说,他们冲出的这一段暂时还没塌下来,但烟尘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到几乎停滞的气息拂过指尖。
“别死…求你了…别丢下我…”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眼泪终于决堤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和血污流下。
她徒劳地再次尝试调动灵力,丹田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丝灵力也挤不出来。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绝望彻底压垮时,眼角余光瞥见被自己死死攥在手中的拙锋。
那柄重剑躺在尘土里,黯淡无光,如同凡铁。然而,在它古朴厚重的剑格与剑柄的连接处,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金色纹路,正微弱地、持续地闪烁着。
那光芒如此微弱,在浓重的烟尘中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的脉动。
江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怔怔地看着那道微弱的金线,又看看范不繁苍白如纸的脸。
那金线的闪烁,竟隐隐与范不繁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心跳,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步感。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悲伤。
她伸出手,不是去探鼻息,而是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掌心再次覆盖在拙锋那温热的剑柄上。
剑柄的温热依旧,甚至比刚才在通道中时,似乎……更清晰了一点点?
那丝暖流依旧微弱,却异常顽强地顺着她的掌心向上蔓延,虽然无法疗伤,却奇异地抚平了她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恐慌。
“你…在帮他?”江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目光死死锁住剑格处那道微弱的金线。金线依旧微弱地闪烁着,没有回答。
她低下头,看着范不繁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面具人冰冷的话语如同毒蛇般在脑中回响——“活不久了”。她用力甩头,将这诅咒般的预言甩开。
不!拙锋还在闪烁!它没有放弃!
江婉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迹,迅速环顾四周。烟尘稍稍沉降了一些,能勉强看清这是一处比之前通道稍宽一些的地穴,四周都是坚硬的岩壁,没有明显的出口。
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
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地。那个面具人随时可能追来,或者再次引发塌方。
必须找到出路!必须救不繁!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可行的办法。
灵力耗尽,丹药在之前的逃亡中也早已用光。身上除了这身破烂的衣服,只有……这柄剑。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拙锋上。剑格处的金线依旧微弱而稳定地闪烁着。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靠你了……”她低声呢喃,像是说给剑听,又像是给自己打气。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范不繁再次半背半拖地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拙锋那温热的剑柄,将它竖立在自己身前。
没有灵力催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唤醒这柄神秘的古剑。
她只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全部求生的渴望、全部守护的信念,都倾注在紧握剑柄的双手中,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带我们出去!救他!带我们找到生路!
时间仿佛凝固。烟尘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沉降。江婉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掌心与剑柄的接触上,集中在剑格处那一道微弱的金线上。
一秒……两秒……
就在她的心再次沉下去时,掌中的剑柄,那温热的触感,突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了第一次微弱的搏动!
紧接着,剑格处那道原本微弱如萤火的金线,光芒猛地一盛!虽然依旧不强,却比之前清晰明亮了数倍!
更奇异的是,那光芒不再是静止的闪烁,而是如同呼吸般,开始一明一暗地、缓慢而坚定地……律动起来!
江婉的心脏狂跳起来。
有效!
她的意念,似乎真的被拙锋感知到了!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目光在岩壁上急切地扫过。
突然,她的视线在律动的金光映照下,凝固在左前方一处看似普通的岩壁上。
就在那金光明亮到顶峰的瞬间,她似乎看到,在那片岩壁下方靠近地面的阴影里,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凹陷处,反射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岩石本身的……温润光泽?
那光泽一闪即逝,随着金光的黯淡而隐没在黑暗中。
是错觉?还是……
江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双手更紧地握住剑柄,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个意念上:那里!看看那里!
拙锋剑格上的金光,随着她意念的集中,下一次律动时,光芒竟真的稍稍偏转向那个角落,亮度也似乎增强了一丝!
当光芒再次达到顶峰时,那点极其微弱、如同米粒般大小的温润光泽,在岩壁的阴影里,无比清晰地再次闪现了一下!
不是错觉!真的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