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他脸上那张冰冷坚固的金属面具!
在拙锋爆发出极致赤金光芒的刹那,面具表面,那毫无生气的金属竟然如同烧红的烙铁,骤然映出一片灼目欲盲的赤红!
那红光并非外界光芒的反射,而是从面具内部自行透出,滚烫、妖异,仿佛在呼应着拙锋剑身上燃烧的赤金纹路!
面具人身体猛地一僵!那面具传来的滚烫触感和骤然映出的红光,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带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就是这千钧一发的迟滞!
血色流星般的剑光已至面前!
面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哼,那声音透过滚烫的面具,带着一丝扭曲的意味。
他再也无法仅凭身法闪避!双臂猛地交叉于身前,深灰色的衣袖无风自动,一股阴冷、粘稠如同实质沼泽般的黑色灵力瞬间爆发,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扭曲蠕动的、布满诡异符文的菱形黑盾!
轰——!!!
血金剑光狠狠斩在菱形黑盾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切割朽木般的刺耳摩擦声。赤金色的火焰与粘稠的黑暗疯狂地互相侵蚀、吞噬、湮灭!
下一瞬!
咔…咔嚓嚓!
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响起。
那面由纯粹阴冷灵力构成的菱形黑盾表面,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赤金色的光芒如同找到缝隙的熔岩,疯狂地顺着裂痕向内钻入、焚烧!
面具人交叉的双臂剧烈地颤抖起来,覆盖在手臂上的深灰布料在接触那赤金光芒的瞬间就化为飞灰,露出底下苍白的手臂皮肤。
那皮肤上,也瞬间出现了焦黑的灼痕!
他再次暴退!这一次比刚才更快,更狼狈!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直到后背重重撞在通道另一侧的土壁上才勉强止住。土壁轰然一震,簌簌落下大量尘土。
凹间内,范不繁保持着挥剑劈斩的姿势,如同凝固的石雕。拙锋剑身上的赤金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熄灭,那些玄奥的纹路也隐没不见,重新变成那柄古朴沉重的无锋铁条。
他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灰暗。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的布偶,软软地向后倒去。
“不繁!”江婉尖叫着扑上去,用尽全力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粘腻,全是血。
范不繁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心口还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跳动。
强行燃烧生命本源,加上阴毒的彻底爆发,已经将他彻底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江婉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颤抖着手,不顾一切地将自己仅存的、带着寒意的灵力输入范不繁体内,试图护住他最后一丝心脉生机,哪怕杯水车薪。泪水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范不繁染血的衣襟上。
通道对面,面具人缓缓站直身体。
他双臂焦黑的皮肤下,肌肉在微微抽搐。那双透过金属面具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婉怀中生机几近断绝的范不繁,更确切地说,是盯着那柄重新归于沉寂、斜倚在范不繁身旁的拙锋。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江婉压抑的啜泣声和范不繁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
面具人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再次出手。他那冰冷的目光在昏迷的范不繁、哭泣的江婉以及那柄古朴的拙锋之间缓缓移动。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自己微微颤抖的、焦黑的手臂上,又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触碰了一下自己脸上那已经恢复冰冷、却仿佛还残留着灼热感的金属面具。
面具人沉默着,那冰冷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江婉苍白绝望的脸上,又缓缓移向那柄看似毫无威胁的拙锋。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波动,低沉地响起:
“他…竟能引动此剑至此…”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柄拙锋,金属面具遮掩下的表情无法窥探,唯有那双眼睛深处,翻涌着江婉完全无法理解的剧烈情绪——震惊、困惑,甚至…一丝深埋的忌惮?
他缓缓抬起那只焦黑的手臂,指向昏迷的范不繁,声音里压抑着某种风暴:“他到底是谁?这剑…从何而来?”
江婉紧紧抱着范不繁冰凉的身体,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只看到面具人眼中那剧烈翻腾的、无法理解的复杂光芒,以及他脸上那冰冷金属面具的轮廓——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刚才那诡异红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