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老旧的窗户，在合租房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刚结束便利店的晚班回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阿明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处裂纹，连林默进门的动静都没有反应。他领带松垮地扯到一边，衬衫领口敞开着，整个人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小陆坐在旁边的餐桌旁，面前摆着已经凉透的外卖，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显然一口没动。他看看阿明，又看看刚进门的林默，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这是怎么了？林默放下背包，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阿明身上。
小陆站起身，把林默拉到厨房门口，压低声音：明哥公司出大事了。他们团队呕心沥血跟了半年的项目，今天下午被东辰科技单方面取消了。
林默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东辰科技？是那个在邻省上市的东辰集团？
对，就是他们。回答的是阿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直了身子，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团队为了这个晨曦计划，连续加了三个月的班，光是方案就改了二十多版。上周双方都已经达成共识，就等着下周签约了......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双手用力地抓了抓已经凌乱的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今天下午，东辰的赵副总直接把我们老板叫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们公司规模太小，技术储备不足，不符合他们集团未来的战略发展方向。
不符合战略方向？林默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平静。
对，就是这么可笑。阿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更讽刺的是，我们后来托关系打听到，这个项目转头就被一家叫科信实业的公司拿走了。而科信的项目经理，是赵副总的亲外甥。
小陆忍不住插话，语气愤慨：这分明就是关系户抢项目！太欺负人了！
阿明颓然地靠回沙发背，眼神空洞：商场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我们这种初创公司，在人家上市公司眼里，连蝼蚁都不如。老板动用了所有人脉，找了好几个有分量的中间人去说和，结果连东辰其他高层的面都见不到。对方永远只有一句话：让你们老板别再白费力气了，这个级别的合作，你们没资格谈。
没资格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阿明心上。他想起团队这半年来的日夜奋战，想起同事们期待的眼神，想起老板在会议室里强装镇定却掩不住失望的表情，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林默安静地听着，目光转向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江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城市的轮廓。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平静，仿佛刚才听到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拿出那部屏幕带着裂痕的手机，语气平静无波：
我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