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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顾星晚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服装要求(2 / 2)

除夕那天,助理派人送来一篮年货,还有沈砚的一张便条:听说你总熬夜,让厨房给你炖了些燕窝。顾星晚看着窗外的雪,突然想家了。她打开手机,翻到去年和母亲在艺术中心门口的合影,照片里母亲穿着她做的墨绿色旗袍,鬓角别着朵珠花。

开春的时候,礼服的雏形渐渐出来了。顾星晚开始处理细节。她在领口内侧绣了行极小的字,是她祖母常说的一句话:旧的东西,都是带着魂的。又在裙摆的暗处,用银线绣了半粒梅子,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才能看见。

最后一个月,她几乎住在了工作室里。每天对着镜子比划,调整肩线的弧度,修改裙摆的长度。有次试穿时,她站在湖边,风一吹,裙摆像朵突然绽放的云,那半只蝶仿佛真的要从布上飞出来,融入湖面上的天光里。

闭关期满那天,沈砚亲自来了。他穿着件深色长衫,戴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很亮,像藏着片湖。顾星晚把礼服从防尘罩里取出来,挂在院子里的梅树枝上。晨光穿过薄纱,银线的虹彩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半只蝶像是在光影里轻轻颤动。

沈砚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蝶翅的边缘,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谢谢。他说,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温和些,我母亲年轻时,最喜欢在旗袍上绣蝶。

顾星晚愣了愣。

她走得早,沈砚看着那半只蝶,语气很轻,我总觉得,她还在哪个地方等着。这件衣服,是给她留的。

那天下午,沈砚的车离开时,后备箱里放着那件礼服,用特制的盒子装着,像装着一个被小心呵护的梦。顾星晚站在茶园门口,看着车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回到艺术中心时,平江路的紫藤开得正盛,一串串紫花垂下来,像挂了满架的香雪。熟客们围过来问她这一年去了哪里,她笑着没说,只是把那块蝶纹碎片装裱起来,挂在了旗袍区和艺术区交界的墙上。

有天傍晚,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进来,盯着碎片看了很久,突然问顾星晚:姑娘,你见过银线绣的蝶吗?翅膀会发光的那种。

顾星晚想起太湖边的晨光,想起那件礼服在风里舒展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见过。它飞得很轻,像带着整个江南的春天。

老太太眼里突然泛起了泪光,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棵老梅树下,旗袍的袖口上,隐约能看到半只振翅的蝶。

顾星晚接过照片的手指微微发颤,照片里的女子眉眼弯弯,鬓边别着一朵珠梅,竟和她记忆里祖母年轻时的模样有几分重合。尤其是那旗袍袖口的蝶,翅膀的弧度、银线的光泽,都和沈砚送来的碎片如出一辙。

“这是……”她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折痕。

老太太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这是我家阿姐,民国二十六年走的,那年她刚满二十。”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墙上的碎片上,“她最会绣这种银蝶,说要等我考上女中,就给我绣件新旗袍当贺礼。”

顾星晚突然想起沈砚说的“母亲”,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转身从抽屉里取出那个装碎片的丝绒盒子,递到老太太面前:“您看这个。”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手指哆哆嗦嗦抚过碎片,突然捂住嘴哭了出来。“是阿姐的针脚,”她哽咽着说,“她绣蝶翅的时候,总爱在最后一针上绕个小圈,说是给蝴蝶留个念想……”

那天傍晚,老太太讲了很多往事。她的阿姐曾是苏州城里有名的绣娘,嫁给一位收藏家后,却在战乱中失散了。那间民国老宅,原是她们的祖屋。顾星晚这才明白,沈砚要的不是一件礼服,是想把半世纪的等待,缝进一针一线里。

送走老太太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艺术中心的门楣上,“双面江南”四个字被染成了暖金色。顾星晚站在台阶上,看着老太太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突然想知道,沈砚看到那件礼服时,会不会想起母亲年轻的模样。

入夏时,沈砚的助理又来了一次,送来一张支票和一幅画。画是沈砚亲手画的太湖晨雾,雾里藏着半只银蝶,翅膀上的虹彩竟和礼服上的如出一辙。“沈先生说,”助理递过画时低声道,“那件衣服,他放在母亲的樟木箱里了,和当年的嫁衣摆在一起。”

顾星晚把画挂在工作室的墙上,每天裁布绣花时都能看见。有次给客人试穿新做的旗袍,客人指着画笑问:“这蝶怎么只有一半?”她笑着答:“有些东西,留着缝补的余地,才更让人惦记。”

秋深时,艺术中心办了场旗袍展,顾星晚特意把那块蝶纹碎片摆在了展厅中央。来看展的人里,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指着碎片问:“姐姐,这蝴蝶另一半去哪了?”她蹲下身,指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可能跟着风走了,也可能落在某个想念它的人心里。”

冬至前夜下了场冻雨,顾星晚翻出祖母的旧棉袄,发现内衬里竟藏着一小束干花,是半开的朱砂梅,和她泡丝线用的那种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闭关时在茶园的每个清晨,露水打湿裤脚,梅香混着水汽漫过来,原来那些日子里,早有旧时光在悄悄回应她的针脚。

年后第一场春雨,沈砚竟亲自来了。他没提礼服,只是站在展厅里看那碎片,看了许久才说:“我母亲的箱子里,还有半块没绣完的帕子,上面也是银蝶。”他转头看向顾星晚,眼里带着点笑意,“原来两只半的蝶,合起来才是一整个江南。”

顾星晚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青石板路上又积起了水洼,倒映着飞翘的檐角,像幅永远画不完的水墨画。她突然明白,所谓闭关一年,哪里是为了一件衣服,不过是借一针一线,把散落在时光里的念想,慢慢缝成了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