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云琮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思绪越来越清晰,“不能他们喊缺钱就给钱!必须先弄清楚,到底缺在哪里,为什么缺!是客观所致,还是人为设置障碍!”
他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向秦佳喻:“佳喻,孤想可以向皇兄建言,暂缓大笔拨款,而是先派一支得力人手,明为协助稽查漕运利弊、寻求改进之道,实为彻查其中贪墨舞弊、效率低下的真正原因!同时,可携带部分工兵铲,择选一两处淤塞不甚严重但工程拖沓的河段,以新工具试工,验证其效,也算为日后推广做准备!如此,既能应对当前危局,拖延时间,又能掌握主动,搜集实证!”
他说得有些快,显然这个想法正在迅速完善。
秦佳喻安静地听着,偶尔在他停顿思考时,轻声补充一两点:“稽查人员组成需巧妙,既要有工部懂技术的,也要有户部会算账的,或许还需殿下信得过的、行事缜密之人领队……试用工兵铲的河段选择也需谨慎,既要能体现效果,又不宜过于引人注目……”
云琮频频点头:“对,对!正是如此!人员组成至关重要!试工之地也需好好挑选……”他与她就其中的几个关键细节又低声商议了片刻,一个周密而大胆的计划逐渐变得清晰可行。
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云琮只觉得豁然开朗,斗志昂扬。他忍不住握住秦佳喻的手,眼中满是激赏与庆幸:“佳喻,多亏你提点!若非你指出方向,孤恐怕还困在是否拨款的死局里挣扎!”
秦佳喻微微一笑:“是殿下自己思虑周全,我不过随口一言。”她总是这样,冷静地指出关键,然后将舞台交给他人。
云琮不再多言,重重握了握她的手:“孤即刻回府撰写奏章,便按此意禀明皇兄!”
他匆匆离去,脚步坚定而有力。
秦佳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柔和。她并未做什么,只是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视角。但他能瞬间领悟并完善成可行的策略,这份敏锐与决断,亦非凡品。
翌日,云琮的奏章呈至御前。皇帝看后,沉思良久,猛地一拍御案:“好!就依越王所奏!朕倒要看看,这漕运的浑水里,到底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很快,一道圣旨发出:组建漕运稽查小组,由越王云琮牵头,户部、工部侍郎协同,并调派部分精干人员,即日南下,彻查漕运利弊,寻求改进之道。原漕运总督所请款项之事,待稽查结束后再议。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一些人,顿时愕然。而漕运总督那边,更是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慈宁宫内,太后很快也得知了消息。她听闻云琮提出如此老辣周详、另辟蹊径的应对之策,先是惊讶,随即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中,再次掠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好奇。
这般跳出框架、直指核心的思维,以及这缜密的布局……可不像她那个习惯于在战场上正面决胜的儿子一贯的风格。
她的目光,仿佛再次穿透重重宫墙,落向了那座杏林春药坊。
琮儿啊琮儿,你身边的那位姑娘究竟有多深的城府, 哀家真是越来越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