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失色,唯余墨染。
当中路联军在那磅礴的圣光法阵后严阵以待时,前方翻涌的黑雾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一道身影,踏着死亡的韵律,缓缓步出。
他并非想象中那般狰狞可怖,反而带着一种破碎的、令人心碎的优雅。
残破的王冠斜扣在苍白的长发上,昔日华美的铠甲布满裂痕,如同他千疮百孔的心。
手中那柄缠绕着无尽哀怨与破败咒文的“破败王者之刃”,每一下轻点地面,都漾开一圈令生机凋零的波纹。
他的面容俊美却毫无生气,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盛载的不是君临天下的霸气。
而是足以淹没世界的、化不开的哀伤与……偏执。
佛耶戈,破败之王,亲临阵前。
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那燃烧着幽绿魂火的眼眸,先是扫过严阵以待的联军。
掠过拉克丝璀璨的光魔法,菲奥娜锐利的刺剑,赵信沉稳的长枪,最终,定格在了阵型最前方,那道看似平凡,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身影——刘枫。
一股无形却磅礴如星海倾覆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试图碾碎一切抵抗的意志。
圣光法阵剧烈波动,许多士兵脸色瞬间苍白,若非手中的圣石武器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抵御,恐怕早已心神崩溃。
“呵……”
佛耶戈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混合着无数亡魂的低语,充满了亘古的悲凉。
“又一个……试图阻挡本王寻回挚爱的……可怜虫。”
他没有看其他人,只是盯着刘枫,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
“你们……可知本王为何掀起这破败之潮?为何要让死亡亲吻这片土地?”
他像是在问刘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渐渐带上了沉浸于回忆的迷离。
“非为权力,非为毁灭……一切,只为伊苏尔德……只为寻回我那被命运夺走的……唯一的光。”
他开始讲述,声音如同泣血的夜莺:
“那一日,淬毒的匕首……带走了她……也带走了我的世界。什么王国,什么子民,什么责任……在她冰冷的躯体面前,都失去了意义。我寻遍世间,最终找到了这里,曾经的福光岛……传说中拥有生命之水,能治愈一切伤痛的圣地。”
他的语气带上了疯狂的色彩:
“我带来了她的躯体,我祈求他们……但他们拒绝了!他们畏惧,他们退缩!于是……我只好自己来取!当我将那神圣的泉水……那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力量,倾注于伊苏尔德身上时……发生了什么?哈哈哈……规则被打破了!生与死的界限被强行撕裂!生命之水化为了蚀魂的诅咒,祥和的岛屿沦为了亡灵的乐园……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伊苏尔德,她动了!她回来了!哪怕只是碎片,哪怕只是回响!”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凄厉。
“是你们!是这该死的命运!一次次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她的灵魂碎片散落各处……本王必须找到它们!必须让她完整归来!为此……就算让整个符文之地为她陪葬,又如何?!这世间万物,又有何资格,与我的伊苏尔德相提并论?!”
这倾注了千年哀伤与疯狂的独白,带着令人心悸的偏执,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就在这时,刘枫向前踏出一步。
脚下的风行靴荡开微光,抵御着那恐怖的威压。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佛耶戈那燃烧着倾世哀怨的视线。
“佛耶戈。”
刘枫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如同磐石。
“你的爱情,是一场悲剧。但你的执念,已成席卷世界的瘟疫。”
“为了一个人的复活,就要让亿万人承受破败与死亡?这不是爱,这是……自私到了极致的疯狂。”
佛耶戈的独白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