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霆食指那一下自主的弯曲,如同在坚冰上凿开的第一个透气孔,虽然微小,却预示着冰层之下涌动的生机。康复计划随之进行了更积极的调整,重点加强了他上肢,尤其是手部的主动运动训练。任务也从简单的“触碰”升级为更具功能性的“抓握”、“移动小物件”等。
这个过程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次意图明确的动作,都需要他耗费巨大的精神力量去冲破神经通路上的阻滞。常常是脑电波显示他已经在拼命“努力”,但手臂却只是微微颤抖,无法抬起分毫。失败是家常便饭,成功则如同珍宝般罕见。
林晚星看着丈夫因用力而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康复师眼中偶尔闪过的无奈,心中的焦虑如同野草般滋生。她知道急不来,但时间不等人,外部潜在的威胁更像一把悬顶之剑,让她无法完全沉浸在当前的微小进步中。
一天深夜,将两个孩子哄睡后,林晚星毫无睡意,习惯性地进入空间,试图在灵泉边寻求片刻的宁静。空间依旧如故,灵泉汩汩,生机盎然。她掬起一捧泉水喝下,温润的能量滋养着疲惫的身心。目光无意中扫过泉眼旁那片黑土地,上面种植的几株常用药材长势喜人,叶片碧绿欲滴。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灵泉之水对她和孩子们有强身健体、滋养修复的奇效,那么,对于神经和肌肉的损伤,是否也能起到作用?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之前她一直谨慎地将灵泉的使用局限在自己和孩子们身上,顶多悄悄改善一下食堂的食材,从未想过应用于陆震霆的治疗。一是担心灵泉的特殊性暴露,二是怕虚不受补,反而对他脆弱的身体造成负担。
但现在,常规康复手段似乎遇到了瓶颈,而丈夫恢复的每一分希望都弥足珍贵。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用最温和、最间接的方式。
她立刻找到了秦教授,没有透露灵泉的秘密,而是换了一种说法:“秦教授,我老家有一种祖传的方子,是用几种特殊的药材泡制药酒,据说对舒筋活络、促进伤口愈合有奇效。我以前身体不好时用过,感觉效果很不错。我在想……能不能用极小的剂量,配合按摩,试试看对震霆的肌肉和神经恢复有没有帮助?”
秦教授听后,皱起了眉头:“晚星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陆团长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任何外来物质的介入都必须极其谨慎。中药成分复杂,万一引起过敏或与其他维持生命的药物发生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林晚星早有准备,坚持道:“我明白风险。所以我们可以从最小剂量开始,比如只用一滴药酒,稀释在大量的按摩油里,仅仅用于最表浅的肌肉按摩,不进入血液循环。同时加强监测,一旦有任何不良反应迹象,立刻停止。这总比单纯被动等待,看着他进展缓慢要好,不是吗?”
她的话说到了秦教授的痛处。作为科学家,他崇尚严谨,但作为医者,他同样渴望能找到加速康复的方法。看着林晚星殷切而坚定的目光,他沉吟良久,终于松口:“……理论上,极低剂量、仅限局部外用的尝试,在严密监控下,风险可控。但必须制定最严格的操作规程和应急预案,并且需要陈老批准。”
陈老在得知情况后,经过慎重考虑,最终拍板:“可以尝试,但必须遵循秦教授制定的安全规范,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晚星同志,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有效,也可能无效,甚至……有风险。”
得到许可后,林晚星心中既激动又忐忑。她回到空间,精心挑选了几株年份最足、药性最温和的活血化瘀、通络养神的药材,用最纯净的灵泉水浸泡,小心翼翼地提取出仅仅一小瓶底、色泽琥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酒”(实则几乎是高度稀释的灵泉精华)。
第一次尝试在一个下午进行。康复师按照规程,将一滴“药酒”稀释在整整一大碗特制的无菌按摩基底油中。林晚星亲自端着这碗几乎闻不到任何特殊气味的按摩油,手微微颤抖。
内室里,康复师用棉签蘸取少量混合油,先在陆震霆手臂内侧做了一小块皮试,确认没有过敏反应后,才开始用极轻柔的手法,将按摩油涂抹在他萎缩的右上肢肌肉上,进行缓慢的揉捏。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盯着监测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