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悄无声息地“捉”回来,已绝无可能。
强硬手段更会适得其反,得罪这位前途无量的新科解元。
他当机立断,对管事厉声吩咐:
“快!立刻备厚礼!不……重新准备!将府中那套紫檀木文房四宝,还有前日得的那方古砚,一并取出!
再让夫人开库房,选些上好的锦缎、玉器!”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
“记住,此刻起,姿态放低!不是我们去‘捉’他,而是我们‘恭请’解元公过府一叙!
要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让他明白,我王家是他可选的、最优的盟友!快去!”
“是!”管事领命,匆匆而去。
王大人望向窗外,目光深邃。
这场“捉婿”的戏码,已然从暗中博弈,变成了摆在明面上的激烈争夺。而他,必须抢占先机。
而江锦辞清晨从百花阁归来,并未就寝,而是端坐于厢房书桌前。
从空间中取出铅笔,在宣纸上细细勾勒——这正是为拜访京兆尹准备的见面礼。
王允临行前给的那封引荐信,此刻还静静躺在空间里。
他此去拜访,首要自是全了王允的人情,不负故人所托。
然而更深一层的算计,则是要借这位京兆尹之口,在京城权贵圈中,将自己“无意仕途”的心志坐实。
自己这番高中,必会进入某些人的视野。若被误认为有青云之志,日后各种招揽、笼络乃至党争倾轧便会接踵而至,平添无数麻烦。
更有一重隐忧——若上面一时兴起,随手给个“恩典”,将他这新科举人擢为偏远之地的县令佐官,那才是真正的有苦难言。
他所求的,是逍遥自在,可不是去那些穷山恶水终日为钱粮讼狱操劳。
用古代没出现过的素描画法,再加做个七律诗,就是份恰到好处的礼物,胜过万语千言。
精神探测徐徐展开,将记忆中的景象在心底清晰映现。他指尖铅笔流转,一幅《赴京秋程图》在宣纸上渐次呈现:
左侧以行道之景开卷,着重描绘一袭青衫策马徐行于秋日山道,远山如黛,云霞缭绕于山腰,意境疏朗,令人见之便生驻足流连之意。
中部远景以精微笔触勾勒出帝都城墙的巍峨轮廓,楼阁森严;而近处的江面上,一叶扁舟正随波荡漾,与远方的恢弘气象形成静默的对照。
右侧则转向秦淮一隅,不再描绘市井喧嚣,转而聚焦于清冽水波与悠然掠过水面的几只飞鸟,天边一缕薄云舒卷,意境空灵自在。
画成,江锦辞换过狼毫,在最右侧特意留白处笔走龙蛇,题下七律:
《赴京秋程图 并呈王公雅鉴》
匹马西风入素秋,
云山佳处足淹留。
客中帝阙三日过,
天际归舟一叶浮。
漫卷诗书销永日,
闲看鸥鸟羡清流。
雕龙妙手酬青眼,
月在青天云自游。
待墨迹干了后江锦辞把画收起,正打算补一觉,睡到明天天亮再去拜访那京兆尹时,还没来得及关的精神探测,感知到一群人往这院子里赶来。
看那些人的衣着气度,几乎都是各府邸的仆役下人,自己没去看榜防的就是这些榜下捉人的麻烦,怎么自己连门都没出还能被找上门来?
直到精神感知扫见人群中那满面红光、正与左右高声炫耀的房东时,他嘴角不由微微一抽。
“我这这些日子都泡在酒馆、戏园子,干的都是不着调的事儿,已经够荒唐了,这房东居然还对我抱有希望,特意跑去看放榜?”
“这世道,果然还是以貌取人者众。”
眼见前门已被堵住,他当即推开房门,闪身而出,径直往后院走去。
目光在那约两三米高的院墙上稍作停留,脚下便骤然发力,身形轻灵一纵,单手在墙头一搭,整个人便如一片流云般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稳稳落在墙外的巷弄中。
整了整微皱的衣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渐起的喧嚣,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即转身,悠然没入了京城的街巷人潮之中。
既然睡不成,那就现在出发吧!
(各位久等了。由于近期换季,气温变化较大,我前几天穿着短裤短袖上街着凉感冒了,所以这两天更新时间晚了些,大家也要注意温度变化,保重身体,不要贪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