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辞穿街过巷,精神探测悄然铺开,周遭数十丈内的行人动静皆映于心。
脚下步伐看似悠闲,方位却拿捏得精准无比 —— 总能在那些 “榜下捉婿” 之人的视线将及未及之际,悄然转折,隐入旁侧小巷,或是借人流遮掩身形,如游鱼般滑不溜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绕开了所有围堵的人群,驻足于一条清静长街。街道尽头的府邸气象森严,门前两名侍卫持刀值守。
江锦辞整了整衣袍,从容上前,正欲从怀中取出王允的引荐信,不料其中一名年轻侍卫抬眼看到他,先是愣了愣,随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府内狂奔而去!
另一名年长些的侍卫反应慢了半拍,对着同伴的背影暗骂一声 “毛躁”,随即脸上堆起十二分的热情,几乎是半躬着身子迎上来:“公子快请进!快请进!府里早候着了!”
江锦辞眉梢微挑,瞬间明白缘由 —— 想必榜下 “捉婿” 的风波,已然传到了京兆尹府。
他心下觉得好笑,从善如流地收起尚未掏出的信件,跟着年长侍卫步入府中。
那报信的年轻侍卫一路狂奔至书房外,气都来不及喘匀便急声通报:“大人!大人!江解元…… 江解元来了!”
书房内,京兆尹王守正与女儿闲聊,闻声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何事惊慌?可是管家把人请回来了?”
“不…… 不是请!管家也还没回来。”
侍卫在门外大声道:“是江解元他…… 他自己上门了!”
“你说什么?” 王守猛地推门出来,满脸诧异。
恰在此时,年长侍卫也快步走来,对着王守躬身行礼,从容禀报道:“大人,江解元已请到花厅候着,以及让人奉了茶。”
“好好好!” 王守连说三个 “好”,又对年长侍卫道,“晚点去管家那领赏。”说罢,便急匆匆朝会花厅方向走去。
年长侍卫瞥了眼身旁还在喘气的年轻同事,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终究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踏入花厅的瞬间,王守的目光便锁定在那袭青衫之上。
气度较之考场中更为沉静如水,面对他这京兆尹的威势,竟如朗月入怀,不见半分涟漪。
王守心中暗赞一声,脸上迅速换上温和笑容快步走了进去。
“哈哈哈,本官还说何人能让我这侍卫如此失态,原来是新科解元公大驾光临!可真是给了本官一个大惊喜!”
他话语爽朗,目光却如实质般在江锦辞身上细细打量,探究之意不言而喻。
江锦辞看到王守的脸时愣了愣 —— 这不是当日考场的监考官么?这京城,倒真是小。
当即站起身拱手行礼,姿态不卑不亢:“晚生江锦辞,冒昧来访,惊扰大人清静,还望海涵。”
“诶,解元公这话就见外了!” 王守笑容更盛,伸手虚扶,“你高中解元,满“京城多少人想请都请不到,今日主动登门,是给本官面子,何来惊扰之说?快请坐!”
侍女很快奉上香茗,氤氲的热气升腾而起,暂时驱散了堂内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王守并未急于切入正题,他端起茶盏,指尖轻轻拨弄着浮在水面的茶叶,语气像温和的长辈般拉起了家常。
“解元公此番高中,可谓光耀门楣。不知家乡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他话说得随和,目光却带着常年为官的审度。
这既是初次见面的惯例寒暄,更是在不动声色间,打探江锦辞的出身根基与心性底色。
江锦辞坦然回话:“晚生是京城直隶涂县下辖江家村人,出身农家。家中如今有继母与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
“涂县?” 王守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追问,“那你在涂县时,可认识当地的县令王允?”
江锦辞闻言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王允引荐信,双手递到王守面前:“晚生今日登门,正是受王允兄所托,特来拜会大人。”
王守接过信笺,目光扫过落款处 “王允” 二字,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
他指尖摩挲着粗糙的信纸边缘,却没有立刻拆封,反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怀念。
“这是我堂兄。自从八年前他主动求了涂县县令的差事,便很少跟京城这边通信,每年也就托人捎一封家书到我这,内容也只有寥寥几句报平安的话。
本官平日里被京兆府的琐事缠得脱不开身,也没功夫去涂县看他,倒是劳烦解元公特意为他跑这一趟。”
说到这里,他看向江锦辞的目光多了几分急切,连语气都热络了些:“解元公既与他相识,想必知晓他近来境况?他年岁也不小了,在涂县这些年,可曾娶妻生子?”
江锦辞迎着他的目光,坦然摇头:“王兄在涂县一直独居,并未成家,更无子女。”
“哎,允哥这痴情子,这么多年还是没改!”